第一次见到叶一舟时,是在藏宝阁,给他拿来古宗带来的灵药。看到他时,让他想起一个古人,问天宗的大师兄叶一白。他们如同一人,除却内心,无论是气质,还是言行举止。想到叶一白,许凡不免叹息,当时他初踏上修行之路,加入了问天宗,在宗门大比前,叶一白向他发出了“善意”的邀请。他的确是一个可怜人,因天赋不俗,命运被萧胡摆弄。但他心向善,有骨气。兽祸之日没有像他那师父一般投靠宗门,反目成仇。尤其是,在他得知那意外去世的父母被萧胡斩去,因天资不凡,又被收做了徒弟,成为萧胡要称霸世间的一颗棋子,一直蒙在鼓中,让人不免觉得悲叹。“自他离开问天宗后,再未有他的消息,但愿大师兄一切安好。”
叶一舟注意到许凡,向他拱手,恭敬道:“许凡何处去?”
“兽死岛。”
许凡一步踏出,奔出数十里,几步过后,回首望去,东山已离他远去数百里。但他还在东洲土地的上空,只是一个东洲,便太辽阔了。许凡一边奔去兽死岛,一边看着东洲土地,所过之处,所见,所闻,无不是各种伤与血。几个大城池,也如梦城一般,关门闭户,不见热闹。而在荒山野地,除去修士、宗门,难见常人踪影,只有无尽的骨,黄土也无法掩埋。风一吹,尘土飞扬,又有土中的骨浮现地面,爬出几条蛆虫。在一路行进中,许凡发现自己不仅各种术在道的影响下变的极致,他的心态也被尘世给影响。在一座山峰中,他看到一群人,有修士,有常人。他们没有目的的前行,只为领略安在世间的净土,记下路途中所遇所闻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其中一个普通人,已经年老,看着那壮观的瀑布,脸上挂满了泪,他要老死了。许凡出手,一指点出一片花瓣,在那老人即将死去前,保住了他的命。他拍下一道金光,以强大的实力疏通老人的身体,震碎他的绝脉,并强行将一缕温柔的灵气打入他的体内。老人踏上了修行路,可以有更久的时间向着没有方向的目标走下去了。许凡继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了下来,不惧的看着前方。果然有感,前方凭空出现一个法阵,走出一人,一头乱发。他摇着头,带着些许哭腔:“不在了,一切都不在了,我的家,我的妻儿。”
看到他的脸,许凡五雷轰顶,还未开口,那人再次踏入法阵中,不见了踪影。许凡来到消失的法阵前,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未有一丝灵气残余,拥有强大修为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是孤独老人,我竟然能看到活的一个他。他没了家,没了妻儿,只剩自己,漫无目的游历在这个世界。”
许凡心绪难以安静,感到了孤独老人无尽的悲痛,“他没有消失,修为是在半仙?不对,我有感,他的道果不止如此,是他修为倒退了么,得以存在于世。”
这不是一种“幸存”,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远比自身消失还要痛苦。许凡冷静思绪,继续前行,两个时辰后,他来到了陆外海,放眼望去,大海波澜壮阔,风景壮丽。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嗅到血腥味,终于在来到这个时代后,呼吸到第一缕新鲜的空气。“这里,却也被玷污,染指了!”
许凡恼怒,看着波澜大海,能感觉到前方那不详的恶气源头。他向前而去,不再是踏步,而是负手前行,目光注释海面。百里过后,海面剧烈起伏,一个巨大的浪花延绵整个海面,从前方驶来,海浪中,是海中无数的生灵,逃亡至此。一些宗门,身体都腐烂了,流出黑色的血,融入海中。一个巨大的鲸,更是恐怖,浑身长满了烂疮,其身体发生了变异,长出不属于自身的器官。他们在逃,要离开大海,奔去陆地。但也并非是如此……有一只海兽看到了许凡,她连飞出海面的力气都没有了,本只是一只漂亮可爱的海豚,如今成了一只染上恶气浑身流黑血的诡异怪物。她张口:“道友,请你斩去我们!”
她的声音是那般好听,一些生灵也随她喊叫,不想因为自己的逃亡,再玷污哺育他们的家乡了。许凡忍痛出手,一手划出万丈的金光,巨大的浪花平息了下来。他能做的,唯有将他们骨与肉的灰,洒在故土,沉入大海。这里的海,还是蓝的。许凡前行,海面越来越黑了,想阻截万恶的黑色河流,却难以寻到蓝与黑的接触面,哪怕剩下一丝不详的气,也足矣扩散整个陆外海。他当世无敌,可以分海成陆,起土成山。他也可以打出法阵,将染上恶气的海给隔绝。但他,仍旧无法拯救大海。不止在海中,空气、土地,飞在海中的鸟,都被大恶的气息给污染了。若非他金刚不坏,又屏蔽了自身,也难以抵挡恶气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