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都起晚了。甄珠更是睡到日上三竿。想着她累坏了,张婆子也没叫她早起去挖草药,只是一如既往的给她打好水,放在房门口的脸盆架上。甄珠洗漱好出来,便听见她在和谁说话。一看,是白衍。他手里倒提着两只脚被捆绑在一起的山鸡,递给张婆子。张婆子不住推拒,“白公子,这……使不得。你三番两次救了珠儿,我还未报答你,怎能还要你的鸡!”
他不善言辞,只说,“打多了,家里还有。”
他身材颀长高大,足足高出老张婆子半截身,却弯着腰与她说话,显得很尊重她。接触到甄珠的视线,他缓缓抬头。他双眸瞬间亮起,灿若星辰。又深邃神秘,深藏着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苦苦压抑着,像隔着千山万水的向她看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眼神,竟有些心悸和心疼。真是见鬼了,她一个万年单身狗,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生出这样的情绪。难道穿到这里,会迎来她的第一春?啊呸!胡思乱想些什么!“珠儿,你过来。”
张婆子在喊她。“有事么?”
感觉到孙女的淡漠疏离,张婆子觉得被这丫头落了面子,便有些不耐烦地道,“让你来便来,你这孩子怎的这么磨叽。”
甄珠心里有鬼,走得很慢。有些肥胖的身体,像是一只肥鸭子在挪动,看起来有几分滑稽。男子眼里流露出些笑意,待她走到跟前,张婆子道,“珠儿,你之前病重,是白公子带你去澜若寺治好;前日落水,又是白公子救起。他两次救了你,快来道声谢。”
甄珠略有些生疏的行了礼,“谢谢。”
就两个字。张婆子有些不满,瞪了她一眼。不过,随之一想,孙女本原本便是个傻的,没人教她礼仪,能说声谢就很难得了,便不好说什么,招呼男子进去坐。“好。”
男子大步流星往里边走。张婆子傻眼了。她原本是客套一番的,谁知他当真会进来?忙把山鸡塞给甄珠,急匆匆的跑到前面,搬出几张小木凳,用衣袖擦了擦,才端到他跟前。男子没坐,跟着甄珠进了伙房。甄二丫和三丫在里边烧水做饭,见忽然进来个身材高大、气势迫人的男子,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手足无措,直往甄珠身后躲,惊得她手里两只山鸡拼命挣扎,鸡毛都掉了一地。男子有些尴尬,甄珠没好气地道,“伙房逼冗,有事出去说。”
男子应声,“好。”
便又走了出去,很是听话。惹得二丫三丫见鬼似的看着甄珠。甄珠没理会,又朝外喊了声,“奶,你去菜地挖些生姜,一会儿放几片炖鸡汤驱寒。”
“那你出来,端碗水给白公子。”
张婆子往对面的菜地走去。甄珠把山鸡交给二丫,“姐,山鸡养不活的,都杀了吧。”
她则蹲下烧火,忽然脑子“叮”的一声。【检测到伤者体内有毒素残留,还有在战场上留下的各种暗伤,是否医治?】甄珠一愣,中毒?战场?谁啊?想到刚走出去的男子,难道是他?她有些奇怪,“那日在山坡上,你为何没说?”
【宿主,伤者是一方霸主,承载着天地气运,若不是他对你心不设防,本系统也很难窥探到。】一方霸主?好牛的样子!身份不简单哪!不过……心不设防?他就这么信任原主?可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关于他的记忆!甄珠心里有种无措感,不知原主与他的关系到了哪一步、自己又该如何对待他。“我跟他不熟,怎么说服他让我治?”
【本系统只是语音智能系统。】言下之意,你自己想法子解决。甄珠气结。人家看起来好好的,怎么给他治?难道要她走到人跟前说:喂,那谁,你病了,过来姐姐给你打针?啊呸,神经病。不对,原主本来就脑子有问题啊!那行。神经病行事,无须解释!双手往身上擦了擦,她慢吞吞的走了出去,牵白衍的手,“你跟我来一下。”
白衍漆黑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将她看着,一句话不说,乖乖的跟她走。甄家的屋子是泥胚墙,茅草盖的屋顶,中间是堂屋,东西两间厢房,屋子低矮而破败。白衍得弓着腰走,不然要碰到屋顶。后院有茅房、猪圈、鸡鸭圈等,以及堆放着柴垛和杂物。打扫得倒是干净,可那粪便的味道,却根深蒂固的残留在了此处。干燥的寒风那么一吹,艾玛,太让人上头了。甄珠掩着鼻子,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他神色如常,冲她扬了扬起唇角。此情此景,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而且吧,他的笑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