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
张婆子在她后脑勺打了下,“林羽家从不承认三丫,也没差人来提亲,她要和林羽无名无分的住在一起,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哪怕进了他家的门,也会被乡邻和婆家看轻了去。”
甄珠摸了摸后脑勺,一时没想通透,“可是三姐和林羽的事都传开了,在一起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么?”
张婆子摇摇头,“丫头,你不懂。”
甄珠撇撇嘴,好吧,她真的不太懂古人的矜持。甄三丫捏了捏她肉嘟嘟的手臂,“小四,我的事,终归会尘埃落定,你莫要操心。”
甄珠道,“我担心你受委屈而已。”
张婆子霸气的回应,“又不是非嫁他林羽不可。他家若推三阻四的,我就找人给三丫说个城里的亲事。咱如今有了白衍做靠山,谁也别想委屈我孙女。”
甄珠:“……”原来是白衍给你的底气!“奶……”甄三丫有些感动,“那以后咱们对四妹夫好点儿,别让他在外边淋那么久的雨了,顶多两个时辰,就放人进来。”
“你这坏心眼的丫头。”
张婆子笑着打了下她的脑袋,“一个女婿半个子,哪里还让人家淋雨?不说两个时辰,就是半刻都不行。”
甄三丫皱了皱眉,“他若是再欺负小四呢?”
张婆子立马变脸,“他敢!看我剥了他的皮!”
一个女婿半个子……这话还犹然在耳呢!自己打自己嘴巴吧。“呵呵呵……”甄三丫掩嘴笑。“哈哈哈……”甄二丫叉腰张扬大笑。李氏从房门口走过来,“小四你多跟陈伯练练武功,你力气大,白衍欺负你时,你或许能打得过他。”
甄珠:“……”甄二丫笑得不行,“娘,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倒好,劝小四和妹夫对着干,你是生怕她夫妻俩过得太好,是不是?”
李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末了又一脸正色,“我就是教她自保,不要像大丫那样,被婆家欺负惨了都不敢吭声。”
提起甄大丫,全家人的笑容隐去,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甄珠问,“奶,你这两日去了大姐吗?她和小秋可还好?”
张婆子眼神暗了暗,“人都是捡软的柿子捏,她这般软弱,别个不欺负她欺负谁?”
甄珠顿时就来了气,“那朱家得到那么深刻的教训,还敢欺负她?”
张婆子语带苦涩,“倒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顶多逼着她把我带去的东西收下,然后瓜分掉而已。”
雾草!这还不过分么?甄珠一想到自己买的东西被朱家人吃了用了,就恶心愤怒。她恨声道,“以后咱们别去朱家了。”
不想家人觉得自己太无情,顿了下,又便又补充道,“那一家人就是趴大姐身上吸血的蚂蟥。咱们心疼大姐,贴补她可以。可这些东西都落入朱家人手里,把他们养得猪脑肠肥,大姐一点都没捞着,受的苦一点儿也没少。何必?”
张婆子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李氏流着眼泪,咬牙恨声道,“她是自找的,还心疼她做什么!”
“哎。”
甄老爷子一声心疼又怅然的叹息。一家人嘴巴一个比一个硬,说着恶气话,可心里还不是对甄大丫牵肠挂肚?……过没几日,天又阴沉了下来,像是要下大雨的兆头。村里人都说,“老天爷缓一缓再下雨吧,不然泥土泡得稀巴烂,引起山体崩塌,咱们可就惨了。”
这句话提醒了甄珠。她外公外婆那破旧的那小屋子,哪里经得住风雨啊?又是在山脚,万一山体滑坡,后果不敢设想。她让张婆子去城里买些家具和被褥日用品回来,把这对老人安置在家里。李氏忧心忡忡,“爹娘一向清高,生怕别人说闲话,只怕不愿来。”
“那我就求他们。”
甄珠与甄三丫走了。山道泥泞,只有走在被杂草覆盖的地方,才不会泥足深陷,非常难走。甄珠和甄三丫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山脚下,傻眼了。哪里还有屋子?没有了!一场暴风雨摧毁了两个老人的家!茅草屋的残骸零落的散落在原地,寒风阵阵,掀起破烂的茅草和杂物,看起来格外的凄凉。难以想象,大风大雨的那几日,这两个老人站在缥缈风雨中,是何等的痛苦绝望!甄珠呆呆的站着原地,心里涌现无尽的自责。上次来,她就知道这屋子禁不住风吹雨打,可她居然给忘了!真是该死!听见甄三丫哑声问,“外公和外婆呢?”
甄珠环顾四周一圈没见着人,顿时有些慌,扯着嗓子喊,“外公、外婆!”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可回应她的,只有呜咽的山风。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两个老人倒下,然后被野兽啃噬……甄珠不敢想下去,嗓子眼酸辣到发疼,染上哭音,“外公外婆!”
甄三丫走远一些继续喊,好让声音传得更远。但是,一遍又一遍,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在两人都快绝望的时候,听到一把微弱的声音,“我们在这儿。”
甄珠倏然看过去,只见斜对面的山脚下,两位老人搀扶着从铁箕丛里钻了出来。甄珠大喜过望,和甄三丫极快的奔跑过去。瞧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两个外孙女,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溢出笑容,步履蹒跚的迎上去。“慢点儿,你俩慢点儿。”
甄珠到了跟前,见两个老人浑身都沾满了泥巴,顿时鼻子发酸。往他俩身后看了看,“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外公指着那芒箕丛,笑道,“我十几年前在这里挖了山洞,以备不时之需。前两日大风大雨的,我预感到不妙,便和你外婆躲了进来。果然,我们那破屋被掀翻了。家没了,我俩就在山洞住下了。这一住,便是好几日,幸亏你上次给俩带了米,不然断水断粮,我和外婆这会子或许撑不住咯。”
老人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但是甄珠能听出那份心酸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