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有人开始在甄家门外咒骂。“生了一对晦气玩意儿就自觉点儿弄死,还留在家里,是不是想让全村人都跟着倒了大霉?”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和你这家人同一个村!”
“把那两个小杂种弄死,不然就滚出村去。”
“对,滚出去!”
张婆子有了两个孙子,又有孙女婿撑腰,底气足,压根儿就没在怕,双手叉腰,站在家门口,头仰得老高,大声回应,“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家添孙子干你屁事啊,在这儿嚎,咋不回你家嚎丧呢?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儿媳确实生了一对双生儿子,那是我全家求来的福宝宝,受诸神庇佑,日后有出息着呢,你们咒我大孙子,才是晦气倒大霉!”
听她承认是双生儿子,全村人都炸了。“老天爷哪,这一对灾星降生在咱村,是没给咱活路啊。”
“难怪她家大丫说没就没了,敢情是这对灾星要降生给克的呀。”
“不行,灾星不烧死,大家都要被克死,咱们找里正去。”
一些好事之人当真去找里正。然而,里正关紧门窗不见客。于是他们又在外头骂骂咧咧,“平日里无作为也就罢了,出了事就知道躲,呸,没用的怂狗!”
“到了下届选拔里正,我再也不投这老乌龟了。”
“别以为我们没瞧出来,为了讨好白衍,这软骨头站甄家那一头呢,哪里还顾得上我们的死活!”
“搞得老子火大,去衙门告他一状!”
张婆子听说他们聚在里正家外头闹,她很是愧疚,便过去与那些人对骂。但是这些村民没收入没事干无所事事,戾气本就重,一点点小事就如同星星之火那般足以燎原,这件事经过一整日的发酵,他们的情绪也变得激昂高涨,她才开腔呢,便被人用石头砸破了脑袋,鲜血直流。里正的儿子忙开了门把她接进去。王大娘的孙子告诉了甄珠,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忽然来了一队官兵,说是巡抚大人派出来整顿村里治安和风气的,在村里巡逻一圈,便在甄家驻扎起来,那些叫骂声立即销声匿迹。甄珠有点发懵,既是巡抚大人的兵,为何在她家停留?更重要的是,系统在疯狂提醒,这些官兵身上有多少毛病、多少暗伤,让她即刻医治云云。她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没摸清,冒然给人治,不是自寻死路吗!正为难着呢,夜北现身了。“夫人莫怕,这些都是曾经追随主子征战沙场退下来的老兵,是铜州的巡城兵,主子特意让他们过来,给您解决难题的。”
甄珠:“……”为了对付这些刁民出动官兵,会不会小题大做了些?而且,这足足上百号人,不说住,就是吃饭都成问题啊?夜北像看穿她的为难,说,“夫人莫担心,行伍之人风餐露宿是常事,他们搭建帐篷煮食自给自足,不会让夫人为难的。”
甄珠道,“以往行军打仗吃住在野外那是没法子,眼下既来了我家,就断没有让人宿在外头的道理。”
她默了默,道,“我家后面搭了棚子,原本是想搭建猪棚牛棚的,眼下还没养牲畜,干净的,四处再围上草席子挡挡风。在屋内四个角落烧几个大火盆,就不冷了。明日是洗三宴,本就打算请乡亲们吃一顿的,但他们对我家怀有恶意,正好将士们来了,这宴席让他们入座刚好。”
听她安排得有条不紊的,夜北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应下去给白衍汇报。甄家有官兵驻守,全村人只敢远远看着,都不敢靠近,心中又妒又羡。以往老祖宗不都说,家里出了双生子是不祥之兆吗?怎么甄家反而过上了好日子,又有官兵守护,有钱有权了呢?有些人开始后悔今天辱骂甄家了,特别是看到城里的铺子一筐筐的东西往甄家送,他们眼睛都直了。但世上哪有后悔药?第三天,甄家的两位小公子被抱了出来。住了三天保温箱,小家伙状态好了许多。瘦瘦小小皱巴巴的,有点丑,小猴儿似的。但是,这是男孩啊。这是张婆子盼了一辈子的男丁,是李氏做梦都不敢想的儿子。这个年代,儿子就是底气。没有儿子,去哪儿都遭人嫌弃。就是这么现实。张婆子一手抱着一个儿子当天拜谢天地诸神。甄老爷子拄着拐杖陪着,外公外婆站在一旁,四个老人,笑得合不拢嘴。上百个目光凛然、气势逼人的官兵护在四周,不说那好事之人来打扰,就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