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见庞光言的应答。叶明智心往下沉,低声道,“周叔,老庞可能遇到危险了,快,把那几个兄弟喊过来,咱们往上走。”
里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往后退几步,去找村里人说了。但事实上,庞光言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有出事。只是脚下打滑受了惊,不小心从高处滚下来,脚踝扭伤了。但是,他爬起来的时候,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在他跟前,一头大野猪正缓缓从窝里钻出来。它比寻常家养的猪大一倍,背上鬃毛黑到发亮,根根分明,钢针一般。犬齿足有筷子长,满嘴锋利的獠牙。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如同恶鬼般,恐怖凶狞。这个时候,他听见叶明智在喊他,但是他哪敢应啊?他进,野猪退,他退,野猪进!双方僵持着不动,但野猪杀气重重。“猪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不是,我意思是,咱们都爱吃,也懒,其实很相似,算是同类,是吧……”庞光言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白胖的脸上满是汗珠,衣裳也被汗水湿透。他的脚悄悄移动,想要逃。然而,野猪已经把他视为自己领地的入侵者,压根儿就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冷静,一定要冷静。”
庞光言这么对自己说。他轻微的挪动一下身子,背抵着大树,汗如雨下。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他看了下,他原先拿在手里的砍柴刀掉在下方,离自己仅两步之遥。这个时候的砍柴刀,刀尖是弯的,月牙状,跟镰刀差不多,不同的是镰刀是锯齿状,柴刀是锋利的刀刃,刀柄也有一臂长。他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野猪,再慢慢弯腰,伸手去够柴刀。他手短,还差一点!他身子继续往前探。而这时野猪那双凶戾的小眼睛一瞪,前腿刨地,做出扑杀的预备动作。完了,没时间了!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扑过去,拿起柴刀,便快速站起。他握紧了柴刀,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全力以赴,就连肥膘子也突突直颤。“轰隆隆!”
野猪不管不顾的撞来,庞光言手中的柴刀,狠狠挥出。“啊、啊、啊……”他发出怒吼声,只见柴刀化作一片寒光,劈在野猪的脖子上。他不知道一向慢吞吞的自己,这回为何反应会这么快,甚至不知道这一刀是如何挥出去的。但是,他感受到自己的力度,就很有把握能斩下猪头。然而。“咔嚓”一声,伴随着野猪的一声长嚎,庞光言错愕地望着手里只剩下一个木头刀把,一时无语。那柴刀已经镶在野猪颈部,刀刃才陷进去一截手指的深度,说明并没有给野猪造成太大杀伤力。想来也是,野猪时常蹭树蹭岩石蹭痒痒,把自己练得皮糙肉厚,堪称金钟罩铁布衫,柴刀太单薄,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力。但现在庞光言没空想这些,那野猪冲出去发出“嗷嗷”惨叫,伤口的痛楚让它更加疯狂,它调转身体,鬃毛倒竖,龇着獠牙,埋头再度向庞光言拱去。庞光言头皮发麻。不过,求生的本能,令他反而脑子清明了些,反应也快速。他一闪身躲到大树后面。野猪毕竟没什么脑子,冲过去扑了个空,要缓一缓,才又呼哧呼哧转身反扑。庞光言这回也紧张得“啊啊”叫,然后不知他被激发了潜能还是怎么,在野猪撞过来的瞬间,他抱住大树,“蹭蹭”的往上爬,憋着一口气,竟也让他爬上二米多高。但此时野猪也看出了不对劲,它硕大的脑袋,向庞光言撞去。“砰砰砰!”
庞光言紧紧抱着大树,丝毫不松手。“来呀,你这个畜生,有本事来撞你胖爷。”
野猪不知是听懂了他这个亲切的要求,还是急中生智,它竟然前腿立起,站在树旁,前肢伸长,去踹庞光言的屁股。“哎哟,我擦!”
庞光言吃痛,差点抱不住大树。野猪感觉到有效,一双猪蹄,轮番踹他。“老庞!”
甄珠等人赶到,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珠儿,快想法子赶走这畜生!”
庞光言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踹烂了,涕泪横流。野猪也不好受,后腿受力久了,痛呢!所以,它往前凑了凑,打算再给庞光言最后一击,再改变策略。野猪猛地跳起!“嗷!”
庞光言被野猪一脚踹在尾龙骨上,剧痛袭来,整个身体都麻了,他双手抱不住,身体往下掉。这时野猪也正好放下前肢。他这一掉,正好骑在野猪身上。“嗷!”
庞光言发出恶狼般的嚎叫声。他外边穿长袍,里边的裤子却是开档的!野猪钢针一样的鬃毛,深深扎入了他的屁股之间。野猪快速奔跑,想将他甩下来。“嗷!”
千枝针、插在腚的感觉,特娘的要多酸爽有多酸爽!庞光言痛得绷直着身体。甄珠瞧着也心急,“老庞,双手用力把那柴刀往野猪脖子里头压!”
庞光言闻言,手握起拳头,狠狠往刀背上捶。“嗷!”
野猪发出惨叫,发疯一般颠着身体,竟能颠得离地三尺高,庞光言被跌得七荤八素,他又不会武,力气有限,压根抓不住,一时不差,被颠得从背上坠下来。他摔得浑身剧痛,差点昏死过去,爬都爬不起来了。叶明智也在大喊,“老庞,快躲!”
不说别的,就是野猪四个大蹄子踏上去,庞光言身上准能多出几个窟窿。就在这生死关头,庞光言吃力的往旁边爬。但是,这是没用的。野猪会跟着移动。庞光言瞧见野猪气势汹汹,而自己已无力躲开,他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然而,他想象当中的猛烈撞击和剧痛没有传来,反而听见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他睁眼一看,那头野猪“扑通”的一声,倒在他跟前。四肢抽搐,嘴角喷血,显然活不成了。惊人的逆转使得庞光言喜极而泣,他冲过去,用脚死命的揣着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