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也被小家伙的问题给难倒。他捏了捏眉心,编个理由,“那时你娘身体好,生你掏空了身子,得好好将养。”
是这样吗?小家伙搔搔头,掰着手指头算,“娘亲今年十七岁,我四岁。生宝宝需怀胎十月,这么说,娘亲十二岁便怀了我,那时她不小吗?”
白衍:“……”被堵得死死的。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甄珠一声叹息,小家伙你算得很对,下次不要算了。看向白衍,“不能这么糊弄孩子,得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才行。”
白衍声音低沉,“说清楚什么?”
语气有些不悦。“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
甄珠不知为何,心里也来了气,起身拉着孩子往前走。她本就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为何不和孩子说明白呢?含糊其辞,遮遮掩掩,搞得她像那见不得光的小三一样。又生气了?她怎的这么爱生气啊。为了什么呀?娇气又难养的小丫头!白衍无奈扶额。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扁扁的精致紫檀木盒子。按动开关,盒面弹开,从里边拿出一物,再把盒子揣回怀里。他疾步上前,拦在甄珠面前。甄珠没好气地道,“走开!好狗不挡道!”
好嘛,他倒成小狗了。这小没良心的!白衍顾不上幽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拉过她的手,把手镯往她手上套。甄珠只觉得手被抓得有些疼,正要甩开,一个微凉的物件便套在了她手腕上。是一个血玉玉镯!玉镯水头很足,晶莹剔透,灿若朝霞,转动间光华流转,夺人心魄的美。听说唐朝时,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就赠送了一块血玉。但据说血玉的来头很吓人的。人死之前,剩最后一口气没咽下,便将玉器强行塞入口中,随着那一口气落入咽喉,再进入血管。久而久之,血浸透玉器,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美丽的血玉。因此血玉不易得,非常名贵,品质好的血玉能卖到上百万。有些古玩商,把玉放到狗嘴里,把狗噎死埋到地下,几十年以后再挖出来,就能得到血玉。还有人割开羊的皮肤,把玉放进去再缝好,让血慢慢渗到玉里,若干年后也能得到血玉。但不管是人血还是狗血,都很难弄,也被人视为不祥。现代市场的血玉,大多是人工染色的假血玉,含有一定的毒性。所以,她得到这么一块珍贵的宝玉,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好吗!而且是从死人的体内挖出来的!咦!她好想摘下来!就是不知会不会伤他的自尊。白衍微微蹙眉。小姑娘一脸嫌弃,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为了避免她误会,他得说清楚。“丫头,这是鸡血玉手镯,蛮夷前年进贡给朝廷,我问圣上讨要的,你……不喜欢吗?”
他眼神里竟透着几分忐忑。一个战功赫赫的战神,为了讨她欢心,竟主动问皇帝要东西;一路贴身保存,回来便送给她,还担心她不喜欢,低三下气的。这份心意,足以感天动地。她轻轻地抚摸着玉镯,爱不释手。鸡血玉为朱砂渗透到高岭石,地开石之中形成,是两者交融,共生一体的天然宝石,在任何时候,都是极为罕见的。但她只是听闻有这么一种宝贝,却从未接触过,因此,她把鸡血玉和血玉混淆了,好在没有说出去,不然丢死个人。她眼角带笑,满面春风,“宝贝有价,情无价,阿衍,你真好。”
小姑娘声音甜糯,盈盈水眸多情又温柔,白衍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他也缓缓勾唇,“还生气吗?”
甄珠摇摇头,神色有些羞赧。她大抵还是有些介意白衍和言希的过去的,平时刻意不去想,心里却是敏感尖锐。只要一触及言希的话题,她就像只小刺猬。但白衍把言希当作了她,而她也频频与言希有关的梦。这关系扯不清,理还乱,她心中憋着无名火无从发泄,一触即燃。罢了。既然下定决心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再揪着他的过去不放,那便是自找罪受。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她深吸了口气,朝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我们回家吧。”
白衍嘴角微勾,眼里涌出笑意,“好。”
暗地里,却悄然松了口气。吁,女子的情绪,真是多变。好在他从皇帝那里薅来这么个东西,总算把她哄开心了,要不然还不知如何是好。小两口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白衍牵着念念,甄珠牵着小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幸福的一家四口。虽然女主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架不住她笑得甜蜜啊。这么快活,她夫君一定很宠她,即便做个继室,也值得了。几人就这么溜溜哒哒的走在大街上,像寻常人家那样买点零嘴和饰物什么的,优哉游哉的。“娘,这糖糕好好吃,您快尝尝。”
念念踮起小脚,想要将糖糕送到甄珠嘴里。小秋也小小声,“姨娘,我这有山楂糕。”
山楂糕有点酸,念念不是很喜欢,怕小姑娘却喜欢得紧。甄珠低头,咬了一口米糕,“嗯,好吃。”
得到亲娘的肯定,念念笑出声,双眼乐成了月牙儿,向小秋炫耀,“你看,娘喜欢我的。”
话音刚落,甄珠便拿走了小秋手上的山楂糕。她吃了一口,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用惊叹的语气,“真的好好吃。”
小秋嘴角小幅度的上扬,“姨娘也赞我了,比你的多了几个字。”
声音小小的,透着小小的雀跃和得意。念念有些吃味了,但是抬头一看,娘亲被那山楂糕酸得一个哆嗦,反手把山楂糕塞入了老爹的嘴里。他顿时嘿嘿笑了:小秋妹妹,娘亲才没有喜欢你的山楂糕,她给爹吃了呢。她只是不好意思说,伤你的心而已。不过,我也不会说出来,伤你的心。一路走走停停,走到王府,已经日落西山。两个小家伙走累了,分别趴在甄珠和白衍的肩头睡了过去。甄珠站在门口感叹,“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