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在宫里走走的,可外边有数道小路和回廊,她怕走不了几步便把自己丢了,便又折回来,想找个太监或宫女领着去。哪知回到这儿,门口也没人。然后,她听到皇帝在咆哮。她便下意识的躲到青花瓷大花瓶后面,听到了两人说的话。此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涩涩的钝钝的。既希望白衍说出反驳的话,又害怕他的话令她绝望。过了许久,皇帝忽地笑了笑,打破了凝固的氛围。“白兄,无话可说了吧?你若是为珠儿好,就不要与她成亲,咱们公平竞争,让她自己选择。”
“不必如此。”
白衍眼神坚定,“前世今生,不管她怎么选,最终都会选我。”
皇帝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她不是言希,不会一根筋的对你好,眼睛也不会只盯着你。”
“朕在哪一方面,也不输于你。她若是选朕,朕便以这江山为聘,这后宫以她为尊!朕知她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也能做到。只要她一句话,后宫不说妃嫔宫女,便是只母蟑螂,朕都能给她清掉。”
白衍望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笑了。“你对我媳妇如此重情,我很自豪,也替她高兴,真的。只是,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拆不散我俩的,死心吧。”
皇帝顿时垮下了脸,“你心里藏着言希,对得起她吗?”
白衍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又不信。没有别人,自始至终,我都只有她。以前她是言希,现在她是甄珠。她两世为人,性子自是不一样。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儿,我都……”特意凑到皇帝跟前说,“爱她。”
“你这小子……”皇帝气得咬咬牙。可下一刻,他面上怒气消散。冲着甄珠躲藏的之处,说道,“你想知道的事了,朕都替你问了,出来吧。”
呃……你又懂了?类似的问题,她和白衍都探讨过无数回了,她不想再问了好吧?甄珠摸了摸鼻子,慢吞吞的挪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躲这儿的?”
白衍来牵她的手,“傻丫头,我俩都是习武之人,你一靠近门口,我们便知道了。”
甄珠翻白眼,“所以,你俩就在这儿一唱一和演戏给我看呗?”
“也不算演。”
皇帝斟酌着说,“算是肺腑之言吧。”
甄珠心说,你可拉倒吧,你一个做皇帝的,地位摆在那儿呢,白衍没把我让给你,我也没选择你,你心里没点情绪,鬼都不信!皇帝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斜睨她,“小丫头,在你心里,朕就不能是宽宏大量之人?以你的性子,你不喜欢朕,朕再怎么强迫利诱,你也不从啊。朕想通了,得不到你的人和心,就与一起经商挣钱,为朕将来一统天下而打下基础!”
甄珠迟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拍手竖起手指头,叫了一声,“好!”
一股马屁的味道。她自己也尴尬,停了下,又道,“你是真心喜欢陈贵妃的?”
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衍碰了碰她的手,给她打眼色,让她别说了,以免触怒皇帝。甄珠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静静的看着皇帝,等待他回答。皇帝似笑非笑,“你为何关心这个?”
甄珠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要想到皇帝在宠爱陈贵妃时,脑子想的却是她,就觉得恶心。白衍也反应过来,皱眉,“穹晔,你后宫佳丽三千,不差陈贵妃一个。”
“不差吗?”
皇帝双眸往外看去,神色有些落寞,“朕如今也仅有一妃一嫔而已。你儿子都几岁了,朕还未开枝散叶。”
白衍很坚持,“你可以选妃的。”
皇帝沉吟不语。良久,他看向甄珠,“你也希望朕废了陈氏吗?”
甄珠迟疑了下,道,“她与我有几分相似,但说到底,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像和不像,都与我无关。臣妇方才说错话了,她是您的妃子,您待她如何,不是臣妇能过问的。”
皇帝深深地看着她,良久,一声长叹,“是啊,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
……甄珠和白衍从宫殿出来,风一吹,背脊发凉,才惊觉被冷汗湿透。“这皇宫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来了。”
神经质的陈贵妃,心思琢磨不透的皇帝,眼下还要去应对太后和康宁公主,她心特别累!白衍紧了紧她的手,“嗯,下回咱不来了。”
甄珠又小声问,“阿衍,你说圣上会废黜陈贵妃吗?”
她方才说得轻松,其实还是在意的。白衍道,“会。”
甄珠惊讶,“可是……我看那陈贵妃是真心爱他的。他应该也看得出来,才那么纵容她啊。”
白衍嗤笑,“那又如何?爱他的女子,多了去。”
是啊,他长得相貌堂堂,又是一国之君,他若愿意,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惜,他不爱这些女子。哎,最是无情帝皇家。“阿衍,你说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咱们动手?”
白衍摇头,“不会。”
“你就这么笃定?”
“他志不在此。”
白衍缓缓说道,“他很惜才,而恰巧,我和你,对他有用。他是个能为了统一大业而牺牲自我的人,自不会因感情而与我俩翻脸。”
“那我就放心了。”
甄珠嘴上这么应,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再琢磨,她也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了,若是她的门生和生意遍布天下,皇帝更加不敢动她。所以,今晚的宫宴,她不但不能缺席,还要大放异彩!酒水、鸡精粉的订单她要!名气和声望,她也要!白衍站住脚步,“丫头,我先送你出宫,我再回宴席上,与圣上喝两杯,便回去陪你。”
甄珠道,“不用。阿衍,太后三番两次相邀,我再拒绝,那她真要生气了。况且,你也说了,我不见太后,如何给她治病?”
白衍抿了抿唇。他也看穿了甄珠的小心思,但他没有再劝。只摸了摸她的狗头,“委屈你了。”
甄珠笑得甜甜的,“不委屈,呵呵。”
她还想要挣大钱呢,嘿嘿。……宴席设在大殿内。席位分成两边,男宾客在左女的在右,中间用屏风隔开。台上只有一个至尊位置,往下一步有左右两个座位,下首又依次放了几个位置。大家纷纷猜测,到底谁能坐在上头,高人一等。“那还用说么?左右位置,定是太后和康宁公主。下首便是战王爷是异姓王,他缺席了整整六年,这回怎么着,也会让他坐。”
“那倒是。陈贵妃圣恩正隆,这上边,也指定有她。”
“对。那么余下三个位置,首辅大人、宰相……还有谁?”
“嘘,别吵,赵公公往这边来了。”
众人瞧见遥遥走在前面的太监总管,都下意识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