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压下心里的悸动,微微皱眉,“圣上,你究竟想说什么?”
皇帝笑了笑,“你别紧张,我是想说,你支开白衍,是想跟朕说,让朕管好自己的妹妹。否则,你会对她出手,对吧?”
甄珠心里骇然。不错,太后与康宁的所作所为,令她无法忍受,皇帝是个明君,自己和他合作做生意,还有利用价值,他就算看在利益的身份,也该约束下那两人。所以,她想和他谈谈。哪知她还没开口,皇帝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真不知说自己太幼稚,还是他太精明的好。既然被揭穿,甄珠也不再遮遮掩掩。“圣上,她们是你的家人,却威胁我的家人,我心里很不安。我没有想过对她们下手,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办,想让你帮帮我。”
她神色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难过和无助。男人,特别是一个帝皇,不喜欢别人强势,或者对他们家族不敬。那是皇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没有办法的。所以,该示弱,她还得示弱。皇帝眸光闪动,不过片刻,他唇角流露出笑意:“你想朕如何帮你?”
甄珠暗骂老狐狸。怎么帮这不是明摆着吗?还把问题踢回来。她狠狠掐了下大腿,红了眼眶,“公主早已适婚的年纪却未婚配,太后定是忧心忡忡,圣上不妨给她招个驸马吧。这样她感情有了寄托,太后也就放心了。”
皇帝眉间轻微一蹙,看了甄珠一眼,忽地勾唇,“康宁想与你共侍一夫,你不乐意?”
这不废话吗!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的?甄珠很诚实的道,“我若说想与阿衍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定会说我善妒。但是,我愿意承担这个罪名。”
见他不答,甄珠作失望状,“圣上,你方才说,要给我做主的,不会说了不算数吧?”
皇帝笑了笑,“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这愿望,很难实现啊。”
他双眸紧紧地盯着甄珠,“白衍之前就有过妻子。”
甄珠心头微涩,面上却神色自若,“那是他前妻,已然去世,阿衍便是我一人的,我会与他一起白头偕老。”
皇帝双眸微闪,往椅子后靠了靠,眼眸深邃似海。“你是个……”他斟酌了下,“是个注重感情的女子,朕很欣赏。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白衍对言希也情深义重,可不过三年,他又移情恋上了你。由此推断,他对你的感情,或许并没有那么深厚?”
甄珠心头更觉刺痛。她面色平静,”逝者已逝,生者当前行。都过去四年了,阿衍把言希记在心里便好,再三回顾,不过是徒增烦恼。而他身边除了我,再无旁的女子,我相信,我和他的感情,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皇帝神色一顿,陷入了深思之中。过了一阵,他忽然长叹一声,目光悠悠远远地望着外边的夜色:“珠儿啊,我虽想劝你不要固执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却也想拥有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
甄珠嘴角抽了抽,你一个皇帝,你渴望爱情?别笑死人了。还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那三宫六院是当摆设的吗?她一脸同情,“你这个年纪,又身居高位,想找位真心人,委实不易。但人有得有失,月有阴晴圆缺,你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得舍去一些东西,这很公平的。”
皇帝又是一声幽幽长叹,“但这些东西,只要朕有心追求,或许也不难。只不过……”皇帝眼角风往外扫了扫,忽然伸手握住甄珠的手,叹声道:“其实,朕一直记得,你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以为,朕有过其他女子,朕不配同你提。”
甄珠一头雾水,“啊?”
皇帝双眸紧锁着她,“但你方才说,你不介意白衍有过前妻,只要他以后心里只有你。朕听了,心头豁然开朗。”
甄珠目瞪口呆,啊?皇帝深情款款,“珠儿,朕愿为你撤去三宫六院……”他咳了咳,故意顿住。甄珠一阵恶寒,“你究竟胡说八道什么?”
皇帝望着她的双眸,深情得可以滴出水来。但她却能在那眼底深处,看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这让她很不解,以致让她一时忘了甩掉他的手。皇帝的声音,比徐徐夜风还温柔。“朕也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珠儿,你可愿意?”
甄珠彻底怔住。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心里在拼命的猜测皇帝的意图。在她茫然中,皇帝又带着笑意加了一句,“朕封你为皇后,这世上便再无人欺你,你想守护的人,朕替你守护。”
“啪”一声,甄珠把杯子碰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震惊道:“你是不是疯了?”
皇帝望着她,忽地又一笑,目光往外看去,“白衍,你去御厨也太久了些,珠儿都饿晕了。”
甄珠心头一颤,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皇帝握着,越发慌张,猛地摔了他的手,转身望出去。白衍一身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如同高山上的鹰,孤冷绝傲。他的双眼眸冰凉又深邃。宫女端着托盘,站在他旁边。三碗馄饨热气腾腾,也无法驱散他体内散发的寒冷气息。他一动也未动,只定定地看着她。她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把皇帝的话听进去多少。但是她知道,后面这一句,是绝对听到了的。还有,他看见她的手,一直被皇帝握着。他占有欲强,爱吃醋,本就对皇帝吃味,眼下这般光景,还不知道他脑补成什么样儿!甄珠心底沉了又沉,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哼哧了半天,“阿衍,我……”不料白衍回了神,他出乎意料的平静,“有些晚了,灶膛里熄了火,御厨起火有些慢,饿坏了吧?”
转身对宫女说,“端进去吧。”
甄珠有些诧异,还想说什么,眼角却瞥见皇帝那一抹狐狸般的促狭笑意。她闭了嘴。狗皇帝是故意的,她只怕会越描越黑。宫女把馄饨放下,白衍坐到甄珠身边来,挨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