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顾老板的时候就把实话对他说了,那结果会怎样?”
“当然是能让案子更快更简单的解决。”
许晴理所当然地说道。“晴姐你这就想当然了,虽然我现在相信顾老板是个好人,可当时他也没把好人这两个字写额头上啊。万一他们不相信我说的,直接把我抓了,那我岂不是天大的冤枉?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当时我说了,顾老板也信了,可他同样自身难保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旭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说的时候一脸痛心疾首的神情,实在让许晴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侧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顾正,说道——“你也是为了自保?”
“我当然不是。”
顾正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我这人不喜欢演戏,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有个老战友性格和我不太一样,他这人不仅懒而且还爱演,所以到现在还是单身没什么人要。我主要是和他待的时间长了,多少还是能看出点门道的。”
“你是说孙警官?”
许晴将信将疑地问道,“可我觉得他既正直又敏锐,看起来也是一脸正气,是个好警察啊。”
“没错,所以我说这人特爱演,其实老孙这个人本质上就不太正经,而且不喜欢按理出牌。好了,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让杨旭继续分析吧。”
“还要我分析?顾老板,顾老大,你饶了我吧。我一写小说的,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和你们刑警相比我们这行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啊。”
杨旭有些受不了的,话语中甚至还流露出了哀求的语气。可顾正不答应,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你要我来分析案情,那能有什么说服力?如果在法庭上,我无论说什么都属于诡辩。而且现在的情况和我过去查案也不一样,过去我找到线索就能顺着线索往上挖,可现在我们哪也去不了,除了推理之外还能干什么?你认真点杨旭,我们现在搞这套也是为了许晴马上要写的报道,一方面是刘豫西,另一方面我也希望你能提供点新的思路。”
“行吧,顾老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豁出去班门弄斧一回吧。不过我要是说错了,你们可别笑啊。”
杨旭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在还没开始推理之前就已经给顾正和许晴打上了预防针。“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开始吧。”
顾正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杨旭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说了起来。“从晴姐反馈而来的现场情形来看,王农心的死主要疑点有三,我们一个个来分析。首先王农心到底有没有可能是自杀。我先说一下我的观点,无论顾老板有没有说实话,这件事的答案我都认为是否定的。通过绳索上吊自杀这件事其实是可以伪造的,因为法医在鉴定死者是否死于自缢的时候,往往会从勒痕的数量以及角度来进行判断。顾老板,你能不能来配合我表演一下?”
“当然。”
顾正点了点头,随即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杨旭身旁。“那么我现在就演示一下,这根是顾老板当时用来捆绑晴姐你和我的绳子,如果我现在要杀死顾老板,那么因为我身高比顾老板矮的缘故,我必须这样……”杨旭一边说,一边将绳子套在了顾正的脖颈上,随后假装用力起来。“看到了吗,晴姐如果我用这种方式勒死顾老板的话,那么勒痕产生的位置其实是水平的,而当顾老板因为这种原因死亡之后,再将他悬挂起来,那么就会产生两道方向截然不同的勒痕。”
“但是孙警官说王农心的死亡现场符合自杀的表现。”
许晴点了点头,随即补充了一句。“没错,孙警官的这句话就意味着王农心的脖颈上只有一道勒痕,而方向也和他上吊的位置没有差异。但这件事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做到,只要犯罪嫌疑人注意几个关键点,其实也可能进行模仿。比如说——”杨旭从一旁拿来了一个椅子,随后站在了上面。“你看,如果我从这个位置自上而下的用力把顾老板勒死的话,那么就不会产生两道勒痕,而勒痕的角度也会和自杀一模一样。只不过我这样的姿势在实践中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考虑到被害人在死前会剧烈挣扎,依靠椅子来改变角度一定会让凶手的重心偏移从而摔倒。被害人王农心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如果凶手想要不依靠增高的方法完成谋杀的话,那么凶手的身高就必须超过两米,事实上据我了解在欧洲的确出现过类似案例,通过身高差来完成伪装,只不过在王农心身上这件事应该无法做到。”
“那就是说,王农心的确是自杀的?”
许晴眨了眨眼睛,再次询问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王农心是自杀的,他为什么要用一根带着顾老板指纹的绳索自杀?顾老板是批发绳子的吗?还是说顾老板之前也去过王农心的家里,并且像对付晴姐你这样把王农心绑了起来,最后还把绳子留了下来?”
“这种逻辑听起来真的很奇怪……”许晴轻轻地嘟囔了一声。“还有更奇怪的,晴姐你仔细回忆下孙警官对你说的话,’这其中就包括了我们在悬挂王农心的绳索上发现了第二个人的指纹,而除此之外在烟灰缸里烟蒂上以及桌案上也都发现了那个人的指纹’,换句话说顾老板在案发现场只留下了三处指纹,可如果门把手上没有顾老板指纹的话,他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就算进门的时候是王农心主动开的门,那么在离开的时候王农心已经死了,顾老板必须走到门外然后通过门把手把门关上才能够完成这起犯罪,可门把手上却没有顾老板的指纹。针对这件事我只有两种假设,第一种是顾老板其实是有手套的,只不过他在杀死王农心之后才戴上的。第二种是有另一个人全程戴着手套伪装了王农心的死亡现场,甚至我还有一种更大胆的推测,王农心的死亡现场极有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你得出这种结论的原因是什么?”
顾正这时候已经坐回了沙发上,但当他听到杨旭最后的推理时又再次站了起来,追问道。“因为在理论上,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王农心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对自杀现场进行伪造的,而如果是几个人采用强迫或者威胁的方式造成了王农心自杀的假象,那么多少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王农心的死亡现场是在自己的家中,如果他感受到危险拒绝开门的话,那这一连串的布置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其它地方完成这起谋杀,随后拿着被害人的钥匙进入第二案发现场一气呵成地将其伪装成第一案发现场。”
杨旭回答了顾正的询问,可随之而来的是许晴又一次抛出了疑问。“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嫁祸给顾正的话,为什么要费尽力气去把现场伪装成自杀?留下点破绽不好吗?”
“嗯……这也是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既然一开始就打算嫁祸给顾老板,那到底为什么要进行这么完美的伪装,而既然进行了这么完美的伪装,又为啥还要多此一举的嫁祸给顾老板?这也太自相矛盾了。顾老板,你有什么思路吗?”
“我要是有思路的话还会坐在这里吗?”
顾正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最关键的是,我完全无法找到凶手布置这一切的目的。说实在的,我和你卡在了同一个位置上,我觉得只要解决了这个疑惑,这起案件就一定会出现转机。”
“可这也太没道理了啊,按理说凶手无论做出怎样的布置都一定会有理由才对,怎么可能会完全想不到原因?”
杨旭摇了摇头,同样露出了一脸迷茫的神情。“算了,想不到的硬想也没有用,也许是因为我们还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过没关系,许晴你可以就刚才杨旭说的那些逻辑去把刘豫西要求的那篇文章给写了。但不要带有任何主观的想法,也不要下任何结论。我总觉得这个案子里可能藏着什么陷阱,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罢了。”
“也只能先这样了。”
许晴有些勉强地冲着顾正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起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随后,客厅里又出现了杨旭和顾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的这幅景象,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杨旭忽然说了句——“顾老板,你会下围棋吗?”
“会啊,怎么了?”
顾正应了一声,露出了奇怪的神情。“我之前看晴姐家有副围棋,要不我们下盘棋活跃下思维你看行不?”
“下盘棋?”
顾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旭,随后点了下头,缓缓吐出了一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