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一早,吴烦便遵守要陪沈鱼去打鱼的诺言,早早的起床,蹑手蹑脚的推开沈鱼房间的门。沈鱼竟也早已起床,穿好衣服坐在一边发呆。沈鱼见吴烦没有被自己叫醒就自觉起床,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二人收拾好打鱼所要带的一应装备,悄悄打开暗门,划船而去。他们全程没有一句话,以至于安静的沈父都没有被他们吵醒。渔船在河道内行驶,沈鱼显然是心事重重,一句话都不说。吴烦耳中只能听到船桨划水的声音,他望着对面不住划船的黑影,内心也是无比压抑。“小鱼,我给你将个笑话吧…”吴烦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尴尬的气氛,他竟然主动找话题与沈鱼聊天。可吴烦讲了几个自己认为最好笑的笑话,沈鱼除了敷衍的答几句话,竟然笑都没笑一下。吴烦知道沈鱼还在为自己将要离开而郁闷难过,但自己除了承诺日后会回来找她们,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将小船划出了沈庄,划到了每次打鱼的湖面上。沈鱼一言不发的将渔网撒下水,一脸平静的望着湖面发呆。一会儿,她的思绪被一阵打水声打断,她本以为是吴烦为了吸引她注意而故意弄出的声响。可当她回头一看,吴烦坐在船尾也是一动未动,声音由船尾方向的湖面传来。沈鱼紧张的将煤油灯拨亮,照向水声传来的方向,可是在漆黑的夜色中,这点点灯火被夜色包围着也只能照亮渔船范围内的情况。打水声有远及近的传来,吴烦见沈鱼一直神情紧张的举着煤油灯,不禁用力握住渔船上唯一的鱼叉,以备出现危险时第一时间叉上去。打水声越来越近,在灯光的照射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最后停留在渔船边。此时沈鱼屏住呼吸,她想起了沈庄内自古流传的河妖深夜出来吃人的故事,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变得僵硬。“小妮子,是你啊?又来打鱼啊。”
黑影传来的不是恐怖的妖怪嘶吼声,听声音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原来是高人啊,我还以为是坏人,吓我一跳。”
沈鱼听出来说话的就是之前遇到的世外高人,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今日无月亮,所以太黑了。”
世外高人说着向渔船游近了一些,他的样子出现在煤油灯照射范围内。吴烦之前听沈鱼念叨过无数次世外高人,没想到今日竟然意外遇到,他偷眼看了正在与沈鱼交谈的高人一眼,顿时脑袋翁的一下响了起来。难怪刚才听高人说话的声音这么熟悉,现在漂浮在沈鱼渔船前的竟然是八年前在青龙寺枯井内教授自己醉拳的慧永大师。“慧永大师,是你吗?”
吴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呼喊高人名字的声音竟有一些颤抖。高人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否认了吴烦的判断。“这位朋友认错人了,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吧。”
说完便又将头潜入了水底。“慧永大师,我是青龙寺的狗儿啊!我找了你八年了。”
吴烦见高人潜水要离开,忙大声对着湖水喊到。高人听到吴烦的喊声,将头伸了出来,向渔船游近一些,贴着船帮仔细端详吴烦的样子。“你说你是狗儿?”
“大师,是的,我是狗儿。”
高人手撑船帮,一下就从水里窜了上来,动作轻盈,渔船几乎没有一丝晃动。二人对面而坐,经过八年时间的洗礼,慧永大师脸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他将自己的胡须踢掉,头发经过打理,整个人比当日在枯井内干净利落了许多;慧永已经认不出吴烦,他已经从少不更事的孩童变成了壮硕的青年。“大师,后来你怎么离开枯井了?我不止一次的去青龙寺找过你。”
吴烦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和慧永大师说。“还说呢,你小子说好给我送饭的,怎么送到一半就不送了?”
慧永回忆到当年的事情,质问吴烦当时为何突然不送饭了。“当时青龙寺遇难,杨树妖对我一直追杀,我跑到曲城才免受一死。后来我求我朋友去枯井内找过大师您,但她说您已经不在那里了。”
吴烦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慧永。“还不是你,总也不送饭来,饿的我头昏眼花,只能自己爬上了枯井。”
“大师您不是发誓不出枯井吗?”
吴烦说话好似不经过脑子一般。“我…我…之前不出枯井是因为有人送饭,可你小子不讲信用,我只能自己出来找吃的。”
慧永被吴烦问的没有理由,只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吴烦的头上。坐在一边的沈鱼没想到世外高人与吴烦竟然是故交,吴烦这小子还是挺有故事的,可听到二人刚才的对话,不禁笑出了声。慧永听到沈鱼的笑声,感觉十分囧迫,“好你个狗儿,居然抛弃我,怎么说我也教过你武功呢。”
“不是的,慧永大师,我在曲城那八年一直时不时的去青龙寺和枯井内找您。”
吴烦努力的解释着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青龙寺早就被烧光了,你哪里还能找到我。”
慧永说到青龙寺被烧,时隔多年仍不禁露出了一丝难过和不舍。“青龙寺是不是被杨树妖烧的?他为了找我报仇竟然对其他僧人下手。”
吴烦想到当日都是因为杨树妖要找自己寻仇,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我从枯井里爬出来,发现青龙寺已经烧成了废墟,但没有发现寺众的尸体,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我推测可能是众僧面临大难,把青龙寺一把火烧毁,各自逃命去了。”
“我回去寻找大师时也未发现寺众的尸体,原来是他们先跑掉了。”
吴烦恍然大悟,原来千年古寺没有毁于妖怪,竟然毁在自己人手里。“对了,我之前给你下的毒一直没发吗?”
慧永大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吴烦的胳膊,借着煤油灯的光线仔细在吴烦胳膊上寻找什么。“那个毒自行解除了。”
吴烦早已将身上中毒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这毒只在他幼年时犯过几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发作过。“竟然自行解除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毒发。”
慧永大师听到吴烦说他身上的毒全部清除后,心中惦记的大事也了却了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