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平安府的下人们,已早早熄灯就寝,唯有彭心平的房间,仍是灯火通明。他正在精心绘制雅克萨周边部署军事形势图。通过这些日子的明察暗访,他对雅克萨的一兵一卒,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挽弓当挽强,用剑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雅克萨,已是他砧板上的肉,他要将它熬烂煮化,然后再一口吃掉。连虎,悄无声息地来到房前,轻轻敲门:“公子爷,睡了吗?”
吴心平:“还没。连叔,您进来吧?”
连虎推门而入。吴心平仍在专心致志地绘图,随口问道:“连叔,这半夜三更的,您怎么还不睡?”
连虎斟酌着:“公子爷,京城有飞鸽传书来。”
吴心平终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连虎。他可是平安府的总管哎,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擅做决断的?“连叔,所为何事?”
连虎双手奉上一张纸条:“请公子爷过目。”
吴心平接过纸条,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高成飞已死,小姐流落京城,下落不详。有仇家追杀。孟!”
吴心平当机立断,吩咐:“连叔,速给我准备盘缠,我要带小杰,连夜赶赴京城。”
连虎:“公子爷,星夜兼程吗?”
吴心平:“刻不容缓。高叔死了,小安孤苦无依,又有仇家虎视眈眈,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儿,危机重重啊!”
“是,公子爷,连虎这就去准备!”
“哦,连叔,这张军事形势图,我还没有绘完,请您收好。”
“知道了,公子爷。”
“还有,那个看门的赵哲老人,他行踪诡异,精光内敛,出口成章,不似平庸之辈,您要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公子爷,还是给他换一份清闲的差事吧,以免养虎为患。”
万事开头难,三年前,他来此建造平安府,人力奇缺。这个壮年汉子赵哲,毛遂自荐,带着他们村庄上的百十名壮劳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帮他渡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平安府建成后,他想调任他做一名管事,但是,这个赵哲,死活不肯,就是想做一个看门的人。连虎无奈,只得遂了他的心愿。但是,自从吴心平来了之后,连虎忽然感觉到,这个赵哲,似乎格外注意吴心平的一举一动,这令连虎,有些忐忑不安。贯穿前后左右,他忽然觉得,当初,这个赵哲自告奋勇来帮他,似乎是有的放矢,为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这,令他不得不防!城府如此之深,心计如此之缜密,似乎不是等闲之辈!吴心平沉吟:“先留下吧,狐狸,终究是要露出尾巴的,我对他很感兴趣。”
“但是,狐狸很狡猾!”
“没事,我们都是一等一的好猎手,还怕斗不过一只狐狸吗?一只小泥鳅,掀不起大风浪,我们拭目以待,等着他自投罗网好了!”
连虎不再坚持己见,公子爷做事,自有主张,他信得过。他掏出一把洋枪,递给吴心平:“公子爷,这把洋火枪,你带上,以防不测。”
吴心平点头,接过一把短火枪,插在腰间。他见识过火枪的威力,可比飞镖的威力,大多了,他对它感兴趣。小杰在门外喊:“公子爷,马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连叔,我走了,平安府,就交给您了。”
“公子爷放心,府中一切,我自会精心打理。公子爷一路也要小心,遇事切记三思而后行。”
“我走了。”
“我送你到门口。”
“不必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连虎:“我想,赵哲,对你的深夜出行,肯定大发好奇心。我想去看看他的表情,会不会泄露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吴心平点头:“也好,你随我来。”
果然,府门口,看门的赵哲,正在跟小杰说长道短,问东问西。“小杰,公子爷连夜出府,是要去哪儿啊?”
“不知道,公子爷没说。”
“他去做什么啊?”
“谁知道啊!”
“那——公子爷什么时候回来?”
“山高水长,归期难料奥!”
“这一路跋山涉水,风吹日晒的,你可得把公子爷照顾好了!”
“得——得——得,看门才是你的分内事,公子爷的事,不归你管。”
赵哲不着痕迹地一笑,是吗?他若可以昧着良心,撒手不管,又怎会甘愿沦落至此,与人为奴!吴心平目不斜视地,跃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似心有灵犀一点通般,嘶鸣一声,扬起四蹄,在暗夜里,撒欢狂奔而去。赵哲目不转睛地盯着马儿消失的方向,似乎是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