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轩里,锐王妃亲昵地抚摸着宝贝儿子的脸,心疼地说:“荣儿,额娘这段时间没见着你,你怎么瘦了?脸色也不好,要注意身体啊!”
孕荣:“额娘,没办法,忙啊!吴三桂派来的青蛇杀手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今晚,您老人家也亲自见识过了。他们一日不除,京城,就一日不得安宁。吴三桂犯上作乱,一日不镇压下去,黎民百姓们,就一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身为臣子,我不得不倾尽全力,早日助皇上铲除这个尾大不掉的祸患,还黎民百姓,一个和平盛世。”
“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怎能不好好珍惜?”
“额娘,孩儿真的没事,倒是额娘,辛好今日是吉星高照,遇难成祥,才侥幸有惊无险,躲过此劫。否则,孩儿可是愧为人子,没法向阿玛交代了。”
“傻孩子,京城大街小巷,有成千上万条出入口,你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无一疏漏呢?再说,额娘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荣儿,千万莫要自责了。”
“额娘,在孩儿没肃清祸患之前,额娘要想出门,一定要告诉孩儿,孩儿会派人,寸步不离地保护额娘。”
“荣儿,额娘知道了,额娘会小心谨慎的。不过,额娘有一件事很好奇,很想问问你,你可要据实以告,不许欺瞒额娘哦。”
“额娘,孩儿哪敢欺瞒您呢,您请说!”
“那个小安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额娘,您是不是在明知故问啊,她是我千两白银,买来的奴婢吗!”
“只是奴婢吗?”
“那还能是什么?”
“别以为额娘老眼昏花,好糊弄。告诉你,额娘的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额娘,我知道啊,姜,还是老得辣吗,您说,您老都看出什么来了?”
“那个小安姑娘,是不是你的意中人?”
“咳!嗯——这个——这个……”哎!有口难言哦!“荣儿啊,是就说是啦,不是就说不是啦,堂堂男子汉,不会连这点小事,都羞于承认吧?”
“额娘,孩儿和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怎么,你不喜欢她啊?还是,她不喜欢你啊?”
“孩儿,倒是喜欢的紧呢。问题是,她就像是一朵随风而逝的浮云般,随时都可能销声匿迹,实在让孩儿捉摸不定。”
锐王妃有些难以置信:“怎么?我儿子这般英俊威武,还入不了她的眼,抓不住她的心吗?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引以为傲的资本?”
孕荣忍不住笑:“额娘,怎么了?短短一天的相处,您觉得她还不错吗?想我孕荣小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想做我的妃子,恐怕也得有上得了台面的才华和容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资质平庸,相貌无奇,有这资格登堂入室,和我并驾齐驱吗?”
看来,额娘这一关,把得并不太严哦,还是好好向额娘夸张夸张吧!锐王妃:“这孩子,小小年纪,卖身救养父,重情重义,虽沦为下人,却值得尊敬。今日三尺巷一战,舍生忘死,只为救主人和朋友。救主人,忠心可嘉;救朋友,义薄云天。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在生死之间,义无反顾地做出这样的抉择,可谓巾帼不让须眉,豪气冲天。虽说身世卑微了点,此举此德,倒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你若能娶她为妻,未尝不是一件辛事。”
“但是,门不当,户不对,额娘不怕街谈巷议,蜚短流长,为世俗所不容吗?”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不被人说?岂能为别人的言长语短,而左右自己的生活?幸福只在瞬间,把握住了,幸福一生;把握不住,与幸福失之交臂,追悔莫及。额娘,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况且,穷无根,富无苗,人,岂可以无可选择的身世,论高低贵贱?”
“听额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孩儿茅塞顿开,多日的困扰,也一扫而光。孩儿是真的想纳她为妃,携手白首,共渡一生。阿玛那里,还请额娘多多美言几句,早日促成孩儿,这桩朝思暮想,志在必得的喜事!”
听着宝贝儿子暧昧不清的话语,锐王妃忍不住喜笑颜开:“放心,我的宝贝儿子,有额娘在,还愁你阿玛那一关难如登天吗?“锐王妃生性豁达开朗,胸襟宽广,今日,又亲眼目睹了小安静若处女,动若脱兔的绝世武功,心中立即把定,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也只有这个女孩,才能配得上自己武功卓绝,才智过人的宝贝儿子。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那个什么文文弱弱,贤淑温柔的曹翰林之女,早被她否定到爪哇国去了。孕荣,则更是感慨万千。原本怕额娘受到惊吓,想来安慰安慰她,没想到,额娘倒是能事过境迁,很快将阴霾一扫而过,反过来,倒兴致勃勃地和他谈小安。看来,额娘对小安的欣赏和喜爱,真的是发自内心,自己,则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向小安发动攻势了。孕荣回到枫叶轩,刚踏进门槛,姚远就一跃而起,冲到他面前,手,自然而然地,抓住孕荣的手,替他把脉。“孕荣,感觉怎么样?”
“很好,身轻如燕,好似不曾受伤。”
“太神了吧,居然比我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强之百倍?我看,我医怪的名号,应该拱手相让,转送给他了吧?”
孕荣不屑地撇撇嘴:“你以为,人家会稀罕啊?”
姚远:“喂,司徒远,我退位让贤,如何?”
吴心平很不给面子的:“好啊,受之有愧,却之又不恭,不如,还是先寄存在你那里吧!”
姚远放开孕荣的手,这家伙,因祸得福了,服了三颗天山雪回命丸,又得司徒远内力相助,伤好之后,武功又要更上一层楼了。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真他妈的有道理呢!姚远问吴心平:“你即有此绝技,当日,为什么不救他?”
吴心平:“我只会驱毒疗伤,别的,我不会!”
孕荣真诚地:“司徒兄,谢谢你。是我欠你太多,它日有机会,一定一一奉还。”
吴心平:“视我为朋友,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今日我帮你,它日,你自然也会帮我。朋友之间,就是相互帮忙的。”
孕荣:“司徒兄若有困难,但请直言,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助司徒兄度过难关。”
吴心平:“多谢小王爷,今日打扰已久,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在下,就此告辞了。”
孕荣:“夜已深,司徒兄还是和姚远一起,去客房暂时小栖一会吧,等明日天亮,再走不迟。”
姚远不动声色地点头,他当然明白孕荣的意思。他平时,可都是和孕荣同榻而眠,做一夜话唠的。今日,孕荣要他陪司徒远睡客房,言外之意,无非是让他监视着司徒远。吴心平淡然一笑:“王爷,不必了,在下若彻夜不归,在下的仆人,可是要敲锣打鼓,遍地开花,满京城寻找了。”
孕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强留,改日,再设盛宴,请司徒兄光临。”
吴心平:“好,在下一定到,告辞了!”
姚远:“喂,一路来,就一路走吧,本庄主也打道回府了,金窝银窝再好,还是不如本庄主的狗窝好,姐,我们走。”
孕荣奇怪:“姚絮刚到,你为什么又要带她走?”
姚远:“原本是伯母盛情难却,我才允她来这里,小住几日的。但是,依目前的形式看,锐王府的麻烦,好像是接二连三,络绎不绝。”
孕荣:“你怕她在我们锐王府,会有危险?”
姚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孕荣:“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的锐王府,虽非固若金汤,滴水不漏,却也绝非屑小之辈,可擅自闯入的,你的担心,岂非是杞人忧天?”
姚远翻翻眼:“你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啊?多一个人,多一份麻烦;少一个人,少一份累赘,行不行啊?”
孕荣:“那你为什么不嫌弃她是个麻烦和累赘?”
姚远气得用手一指孕荣:“再不闭上你的乌鸦嘴,信不信我点你哑穴,易如反掌?”
孕荣:“我信,我信我现在打不过你。姚絮,你不想问清楚答案吗?”
姚远咬牙切齿地:“你再煽风点火?”
孕荣:“我是推波助澜。”
姚絮细声细气地开口:“对哦,我也想知道答案哦。”
姚远看向姚絮:“你能不能不趁火打劫啊?你连明辨是非都不会了吗?”
姚絮委屈地嘟起小嘴:“我没有啊,我只是真的很想知道而已吗!”
姚远绽开笑颜,魅惑至极:“好啊,先跟我回去,我会亲口告诉你答案的。”
姚絮:“这里不能说吗?”
姚远无奈地叹口气:“姐,这是闺房私密,你想弄得天下皆知吗?”
姚絮脸红,是哦,她怎么忘记了,有些话,是不能说给外人听的!姚絮看向小安:“小安,请你转告锐王妃,我回桑梓山庄了。”
小安点头:“嗯,不送。”
她就是这样一个淡漠到心如止水般的人,来也不喜,去也不忧。纷纷扰扰的红尘,别人来去自由,与她何干?吴心平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甚是羡慕。他很渴望,有一天,他也能融入这样的友谊之中,他会倍加珍惜,视朋友如手足。三个人,走出枫叶轩的后门,姚絮乘上锐王府派出的小轿。吴心平牵着天山雪,和姚远并肩而行。姚远:“你骑马,走得快,还是先走一步吧。”
吴心平:“长夜漫漫,知音几人?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和姚兄促膝长谈,也是人生一大辛事。”
姚远:“听司徒兄谈吐,倒也是爽快之人。冒昧问一句,司徒兄是哪里人氏?若方便,就请告之;若不方便,则不必勉强。”
吴心平:“在下,来自天山雪宅。“可惜,黑暗中,看不到姚远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到,姚远的气息,有着瞬间的窒息。姚远,真的如五雷轰顶般,震惊的无以复加。灵魂深处,那根牵扯着命运的底线,又在簌簌抖动,揪扯着他的心,好痛好痛。天山,他不奇怪,那是个世外高人隐居的地方,也是江湖上赞不绝口的修身养性之地,更是多少武林高手梦寐以求,痴心向往的地方。因为那就像一个武林人公认的标志般,你只有到了天山之巅,才能得到众口皆碑的认同。而”雪宅“二字,他确信是平生仅闻此一次,但是,却又是那熟悉到骨髓里的感觉,刺得他心痛欲碎。为什么?他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和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他是不是可以从司徒远那里,探知更多的身世之谜?吴心平:“怎么?姚兄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吗?”
姚远:“哦,没有!我只是很惊诧,司徒兄居然来自天山之巅,难怪身手不凡?”
吴心平:“万事随缘,我只是机缘凑巧,去了天山;又是机缘凑巧,来了这里,更是机缘凑巧,与姚兄相遇相识。”
姚远:“司徒兄来京城,有何贵干?可否告之?”
吴心平:“一则,是来寻找失散已久的亲人;二则,因家父和故人,曾有一段牵扯不清的纠纷,所以,我既是来索债,又是来还债。”
索债,那是因为康熙,曾欠他们一家的血海深仇;还债,那是因为家父彭振岳,曾欠了手下一干得力干将的深情厚谊,他不能让他们隐姓埋名一辈子。他要想方设法,让他们光明正大地面对世人,受到世人的敬仰和爱戴。姚远忽然低语:“你保护好我姐姐!”
话音未落,人已飘身而起,向一侧街道旁的房舍上跃去。他手中的剑,在黑暗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度,向一个在房顶上匍匐前进的黑影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