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败将犹言勇平安府,没伤一兵一卒,大获全胜。而马洪伟,则是惨不忍睹啊,带着四百兵卒亲自出马,回来后,却只剩下不足百余人,这般的损兵折将,他颜面何存啊!雅克萨的木城里,那些体无完肤的残兵败将们,一个个苦不堪言啊,身上累累伤痕且不说,就那一身凝结成冰块的铠甲,也令人不堪重负啊。留守在雅克萨木城里的沙俄兵,暗自庆幸之余,也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帮着这些侥幸死里逃生的骑兵们,换衣服,清理创口,架火取暖。马洪伟,如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真的是蔫了,瘫了。这仗打的,可真够窝囊的,败的,可真够惨的,就差没全军覆没了,可是,敌人呢,却连影子都没漏一下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人,究竟是何方高人,在平安府里,指挥了这场战争,他可是一无所知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为何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到,连对手是谁,都还一无所知呢?待会,托尔不津回来,他该编造一个怎样的说辞呢?原本就歧视他的托尔布津,又该怎样落井下石呢?那五百骑兵火枪队,可是托尔布津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心肝宝贝,就这么让他亲手葬送了,他能与他善罢甘休吗?马洪伟是悔恨交加,五味俱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滋味了!他的左手臂,被炮弹轰起的石子擦伤了,喊来军医包扎之后,他躺进暖暖的被窝,思谋着,该准备什么样的说辞,来向托尔布津解释这件事。不知不觉的,睡意悄然袭来,梦里归乡啊,马洪伟梦见了自己的爱妻,和一双娇弱的儿女,他们其乐融融的,围绕在他身边,让他浸润在幸福和温馨中。马洪伟笑,幸福而快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呢?但是,天下没有永远免费的午餐,沙皇的一纸任命书,让他不得不抛妻弃子,来到雅克萨木城,和托尔布津同帐为将,共同御敌。一切,只因为,在沙俄的铁蹄,迈向大清国的征途上,宛若凭空而将般,多出了一座平安府。它巍峨耸立,宛若一头刚刚睡醒的雄狮,龇牙咧嘴地,怒视着雅克萨木城,只要你敢越雷池一步,它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托尔布津是屡战屡败,寸步难行,只得向沙皇求援。当仁不让的,沙皇将修身养性了十年的马洪伟,派去了雅克萨木城。雅克萨的天空下,马洪伟曾经纵横驰骋,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他都了如指掌,不派他去,还能派谁去?他的娇妻爱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沙俄人,所以,沙皇并不怕他会临阵倒戈。打蛇打七寸,只要他牢牢地握住了马洪伟的命脉,还怕他不会死心塌地地效忠沙俄吗?好梦易醒,好梦难续哦,就在马洪伟在睡梦中,将幸福的微笑,展露无疑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将他从酣梦中惊醒。他机警地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眸,看到的,是一张放大在眼前,怒不可遏的尊荣。“妈的——王八蛋!你给老子起来——起来,老子跟你没完没了!”
马洪伟愕然:“托尔布津将军,你——你——干什么?”
托尔布津:“妈的,我们沙皇,怎么会器重你这样一个厚颜无耻,卑鄙至极的人啊?”
马洪伟:“你胡言乱语什么?请不要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托尔布津:“你——配吗?你说你有良策,要我的精兵为你效力,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卧龙山之战,你损失了老子两百多精兵,十尊红衣大炮;偷袭平安府,你连人带马带枪,损失了老子骑兵火枪队的三百名精英呢,短短的一天一夜,老子都快让你弄得弹尽粮绝,血本无归了!老子要上报沙皇,质疑你的忠心与忠诚?”
马洪伟宛若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般,终于从黄粱美梦中彻底惊醒过来,脑中,闪电般,掠过白天不堪回首的恶梦。他怔怔地看着托尔布津,一时间无言以对。托尔布津趾高气昂地*视着他,追问道:“怎么,马将军,无话可说吗?沉默,不代表就能逃脱罪责,今天的残酷事实,你该怎样说服我来接受?”
马洪伟再三斟酌,终于说道:“今天的失败,我负全责!是我麻痹大意,低估了对手的能力!”
托尔布津:“哼,听上去,这还像句人话!”
马洪伟:“不过,战争,有输就有赢,我从来就不相信,我的智商比别人低,所以,我不会是永远的输家!”
托尔布津:“但是,事实胜于雄辩,输了,就是输了,不但是输,而且,你还是接二连三的输。”
马洪伟:“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会是最终的大赢家。平安府,我一定会夺过来,让它成为我们的将军府!”
托尔布津:“马将军,你还真是输人不输志气,都输的一败涂地了,还能这般的大言不惭啊?就你这连环计,招招套的,可都是自己,有哪一招,套着人家了?今晚,你把我设计成诱饵,去引诱敌人,你知不知道,我和我的一百骑兵队,就差没被孟伯风和连虎前后夹击,当成饺子馅,包了饺子了?若非是我才智过人,反应迅速,发现苗头不对,立即抽身撤离,这会儿啊,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呢!”
马洪伟:“我就知道,将军你一定会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否则,也不敢劳您大驾,亲自去当诱饵啊!”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吗,托尔布津听着这句话,心里倒是挺受用的,一时间,窝了一肚子的火,倒是消了一大半。托尔布津倚老卖老,老气横秋地说:“马将军,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早就告诫过你,平安府的主人,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今天亲自领教过了,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马洪伟就差没尴尬的无地自容了:“说实话,那个神秘莫测的公子爷,我连影子都没见着呢!”
托尔布津:“这不奇怪,这小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只见了他一面而已。他杀气腾腾,心狠手辣,绝不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马洪伟思忖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我今日,绝不是败在连虎手上,而是败在这小子手上。”
托尔布津:“那你还有信心,继续和他斗下去?”
马洪伟咬牙切齿地答道:“有,当然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不将他平安府踏成平地,连跟拔除,我愿意将自己的脑袋,献给沙皇当夜壶!”
托尔布津:“马将军倒是志气可嘉啊,不过,我很怀疑,你凭什么,和那小子斗呢?”
马洪伟:“姜,还是老的辣!纵然那小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不信,会找不到他的咽喉要害处!”
托尔布津:“既然你越战越勇,那么,这一次,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开脱责任好了,希望下一次,你不会再用失败者的身份,和我对话。”
马洪伟喜出望外,托尔布津此举,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呢,所以,他半信半疑地问托尔布津:“为什么肯帮我?”
托尔布津:“因为,帮你,就是帮我自己除了你,没有人,会比我们,更了解大清国。我已经在原地踏步很久了,所以,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与你同行,这就是我帮你的理由,这个解释,你觉得怎么样?”
马洪伟:“将军,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快将成绩,摆在你面前。”
托尔布津:“马将军,不急,不急,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先谋定而后动吧,别把我仅剩的这点家底子,全都赔光了!”
幸好朦胧的火光,遮掩了马洪伟的难堪,没让托尔布津看到,他羞愧的面红耳赤的老脸,否则,纵然恬不知耻如他,可以也要往老鼠洞里钻了。目送托尔布津高大魁梧的身躯,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马洪伟再次缩进温暖的被窝里。好梦难续啊,一时间竟是睡意全消,他睁大眼睛,紧盯着屋顶,一个刚形成雏形的作战方案,在他脑海中逐渐酝酿成熟起来。彭心平,小子哎,我就不信,你会料事如神,面面俱到到,将每件事,都算计的精准无误。这一次,我若是再算计不了你,我马洪伟就挥刀自刎,以谢沙皇的知遇之恩!小子,你就等着哭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