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无心偶遇(二)吴心平伸出双手,扶着花怡心的双肩,安慰道:“花姨,有事,您尽管说,我替您做主,就当孟伯风不存在就好。”
花怡心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痛哭出声:“公子爷,请你去救救孟飞!请你去救救孟飞,我真的不可以失去他!”
吴心平:“好——好——好,花姨,您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孟飞是谁?他怎么了?”
花怡心:“他是我儿子!我生下他刚满一个月,就把他丢给了外公外婆,独自一个人,去了京城的万花楼。这么多年来,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半年。我亏欠了他太多太多,刚想着在这相聚的日子里,好好弥补弥补,老天却残忍的,不肯给我机会了!”
吴心平愕然:“您儿子?您和孟叔的儿子吗?”
咦,这个消息,总堂怎么从来没有提及过?花怡心似乎真的是伤心欲绝,赌气地说:“和那个衣冠禽兽无关,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是我花怡心一个人的儿子!”
吴心平哭笑不得:“但是,花姨,他姓孟?”
花怡心:“因为我是未婚生子,无法跟从夫姓,所以,将百家姓中,所有的姓氏,都写成纸条,抓阄,抓到啥姓,就姓啥,真他妈的倒霉,竟然也抓了一个孟姓,所以,此孟非彼孟,与他无关!”
孟伯风,则是听的两眼冒火,恨不得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用他的唇,去堵住花怡心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的诱人红唇。这女人,真是给梯子就上天,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吴心平则是笑意盈然:“看来,天意难违,您的孩子,终究还是和姓孟的有缘!”
哈哈,孟叔,这下,恐怕有您喝一壶的了哦!花怡心视若无睹般,既不理会吴心平揶揄的笑意,也不理会孟伯风臭到家了的脸,依然狠心的挖人心不用刀子:“碰巧都姓孟而已,其他的,再无瓜葛!”
吴心平:“好吧,花姨,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听,现在,您告诉我,我那孟飞小兄弟,究竟怎么了?您是因为他,才这般心神恍惚,六神无主的吗?”
花怡心:“他前些天,被马洪伟抓去了,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的心,都快急碎了……”孟伯风痛心疾首地看着花怡心,似乎是失望至极:“女人,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怎么能拿这点小事,来烦扰公子爷?他肩负的重任和使命,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还要来忙中添乱?”
吴心平疾言厉色地呵斥道:“孟伯风,你闭嘴!花姨,您接着说,他好好的,怎么会被马洪伟抓去了?”
花怡心:“马洪伟带人,去我们族里抢劫牛羊。我儿子孟飞,和族人一起去驱赶他们,结果,被马洪伟探出,是那个臭男人的儿子,就把他强行掳走了。”
唉!不打自招啊,怎么着,还是逃脱不了和那个臭男人的关系!吴心平唇角笑意更浓:“花姨,如此说来,您不得不承认,孟飞,还是我孟叔的儿子喽?”
花怡心又是泪眼婆娑,余恨未息地说:“公子爷,别再跟我提他,我悔不该当初,有眼无珠,造就这段孽缘,弄得如今自食其果啊!”
吴心平:“您来找孟叔,不是请他出面救儿子的吗,怎么会吵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的啊?”
花怡心:“他是一个薄情寡义,六亲不认的人,他要我不要拿这件小事来烦你,说你有重任在身,不可一心多用。可是,我想救我儿子有错吗?这么多年来,飞虎堂和平安府,就是我心中的靠山,飞虎堂远在漠北,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我若舍近求远,只怕等我赶回来时,我儿子早已成了一堆骷髅了!平安府,离我咫尺之遥,他又在这里,你说,我不来求你和他,我还能怎么办?我真的是事出无奈,才来打扰你的啊!”
吴心平伸手,去替花怡心擦拭脸上滚滚滑落的泪珠:“花姨,言重了,您的事,理所当然的,就是平安府的事。平安府,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能拿什么,来和马洪伟,和沙俄人相抗衡?您稍安勿躁,我一定会把活蹦乱跳的孟飞小兄弟带回来,亲手交到您手上!”
花怡心:“公子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吴心平点头,看向孟伯风:“孟叔,今日之事,您大错特错了,若您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救,那他马洪伟,岂不是更嚣张?”
孟伯风:“我——我——我或许是震惊之余,方寸大乱,当时,并未想这么多!”
吴心平:“当然,父子连心吗,您一时半会之间,哪能接受得了呢!不过,我想,您们也不用太担心,有邵文罩着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孟伯风震惊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心平:“公子爷,你的意思是?”
吴心平:“刚才,赵哲说,邵文掩护他逃走时,他看见马洪伟的身后,绑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而邵文的身手,您和我一样清楚,他若想从马洪伟的手下逃走,马洪伟应该还拦不住他,而他之所以放弃抵抗,甘愿受俘,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你孟伯风的儿子!”
孟伯风脸上的表情,是瞬息万变,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喜悦。他几乎以一种渴望的语气,急切地问吴心平:“公子爷,那个赵哲,有没有说,那个孩子,长的是黑是白,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啊?”
这下,换吴心平愕然:“孟叔,您的儿子,您都不知道长啥模样吗?怎么像是在询问一个陌生人似的,一无所知呢?”
孟伯风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花怡心:“都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心太狠,她居然直到今天事出无奈之时,才不得不告诉我,我已经有了一个九岁大的儿子!九岁大的儿子啊,直到今天,我都还没看过他一眼,没抱过他一下,没听他喊过我一声爹爹啊……花怡心,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将这个本不该隐藏的秘密,隐瞒了我这么久?”
花怡心余怒未消:“不告诉你,是正确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哪有你这般没心没肺,没肝没胆的男人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遇难,都狠得下心来不去营救!”
孟伯风热泪盈眶的双眸,是喷射着熊熊怒火:“你——你——你简直是欠扁!”
花怡心倔强地昂起头,将脸主动伸到孟伯风近前:“来啊,来啊,你打啊,你打啊,最好把我打死了,这样,黄泉路上,我正好和我儿子作伴!”
孟伯风:“花怡心,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想我一掌打死你,没门,我还想留着你,和你白头到老,结伴余生呢!”
花怡心:“你这什么意思?道歉吗?想真心实意地道歉,就说的委婉动听一些,我并没有强人所难,你说得这么勉为其难做什么?”
孟伯风:“谁让你瞒了我九年,都不将我儿子的事告诉我?”
花怡心:“没有母鸡,哪儿来的鸡蛋?你连我这个女人都不要,还会要我下的蛋吗?”
孟伯风:“你别恃宠而骄,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花怡心:“好?好个屁!真若待我好,你早娶我做你老婆了!”
吴心平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多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花怡心和孟伯风,大概也在那本经书里纠缠不清吧?而自己,也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听他们这冒似吵架,实在像是打情骂俏的争执。他故意疾言厉色地命令道:“孟伯风听令!”
令出如山啊,孟伯风立即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站定立正:“公子爷,请吩咐!”
吴心平:“本将命你,将花堂主带回你的营帐,好好安抚。等把她安抚好之后,来聚英堂商议营救邵文和孟飞之事。”
孟伯风:“是,属下遵命!”
是命令,就得无条件地去执行,纵然对象是自己的女人,也不例外!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相携离去的背影,吴心平唇边,不由得荡起一抹温馨的笑容。人生无常,聚聚散散,浮浮沉沉,还有什么,会是他们看不开,想不透,迈不过去的坎呢?他健步如飞般,快速返回聚英堂,伏案提笔,在一张小纸条上,迅速写下几个字:“连虎,速返平安府!”
然后,他打开窗前的鸟笼,将一只信鸽放了出来,在它脚上系好竹哨,放飞向蓝天碧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