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官鸿儿想着,自己这一生,守着女儿过就行了,不争不抢,安然度过余下日子便好……只是,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躲都躲不掉!当林彩蝶带着夏明珠施施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上官鸿儿眼皮狠狠地一跳,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哎呀姐姐,这好长时间不见,你怎么憔悴苍老了许多呢——”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上官鸿儿挡在门口,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
“姐姐,”林彩蝶牵着还是小女孩儿的夏明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一副防着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夫人啊。”
“当初若不是您把我带回府中,只怕小蝶早就已经横尸街头,变成一堆白骨了——”顿了顿,林彩蝶嘴角一点点弯起:“若不是夫人,又哪儿来的今日的小蝶呢。”
说起来,她当真应该好好谢谢上官鸿儿把自己给带回了夏侯府……不然,她又怎么能成为夏傲天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如今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山珍海味和锦衣玉食。看着如今的林彩蝶,头上珠钗摇曳,华服绫罗飘逸,那妆容精致完美,尽显华丽之态……但上官鸿儿只觉得陌生,有些恍惚,站在面前的,更像是一条毒蛇……长着血盆大口,獠牙锋利,贪婪地吞噬着。“姐姐,我们都已经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林彩蝶嗓音温婉,脸上的笑容温和,毫无威胁的柔弱模样……但上官鸿儿在一瞬间却是提高了警惕,她可没有忘记在几年前,夏侯府门口,林彩蝶自己摔倒却是诬陷栽赃自己的事情。冷冷地开口,上官鸿儿指了指门外。“我这里是清净之地,不想沾染上什么麻烦,还请你去别家坐坐。”
“姐姐……你为何这么冷漠啊……”“我就是想着,明珠从生下来,都没有见过您,今日特地带了她来……”“姐姐为何,连这门口都不肯让我们母女进去呢。”
说着说着,那一双狐狸眼里面,染上了一片水雾,梨花带雨,看上去可怜无比。表情冷淡,上官鸿儿依然站在门口,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你不必再假装了,我见着着实恶心……”“林彩蝶,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老爷,我不让你进门,甚至添油加醋一番都没有关系。”
林彩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没有想到,一向都是少言寡语的上官鸿儿,嘴竟然也会有这么利的时候……“阿娘——”一道稚嫩的嗓音传来:“外边怎么这么吵啊……”小小的女孩儿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然后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上官鸿儿慢慢地转身,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头发,浅浅地笑着,语气温柔。“没事,渺渺啊,再回去午睡一会儿吧……”摇了摇头,小女孩儿一双眼底都是惺忪睡意。“阿娘,太吵了,被吵醒我就睡不着了——”“啊呀,这不是渺渺吗,都长得这么高了啊……”温婉和善的女音传来,小夏渺渺愣了愣,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站在外边,正对着自己笑着,旁边还有个矮矮小小的小女孩儿……抬起头,小夏渺渺眨了眨眼睛:“你是谁?”
林彩蝶飞快地上前,然后蹲了下来,笑容温柔。“你阿娘没有和你说吗,我是林姨娘啊……”“林姨娘?”
“是啊,这是你的明珠妹妹,”把一旁的夏明珠一把扯了过来,林彩蝶嘴角的笑容满满都是柔和,语气又缓又软。“来,明珠,叫姐姐——”“渺渺——”上官鸿儿阻断了林彩蝶的套近乎,一把把小渺渺拉到身后,柳眉微挑。“林彩蝶,渺渺要做功课了,还是请你们先回去吧——”“姐姐——”扯住胸口的衣服,林彩蝶眼泪盈盈,嗓音里面都是哽咽,让人听着着实委屈。“您就这么不待见我们母女吗——”“我只是想着,明珠从出生开始,你就没有见过,今天特意带了她来……”听着这些虚伪透顶的话,上官鸿儿面上没有一丝波动,眼神冰冷无比,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可以剖开一切……“林彩蝶,你每日这么装着,当真不累吗?”
“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眼泪毫无预兆地久掉了下来,林彩蝶嗓音哽咽。“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可我还是想要和你改善关系……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羞辱我?”
只觉得被吵的脑仁疼,上官鸿儿眸子冰冷,指着远处。“林彩蝶,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把你给请出去了——”“阿娘……”扯了扯女人的衣袖,小渺渺嘟嘴,摸了摸肚子:“我饿了——”这一身“饿了”,一下子打断了空气里面的剑拔弩张……林姨娘摸出一张丝帕,擦了擦眼角,慢慢地蹲了下来。“渺渺你饿了吗,去林姨娘那里好不好……”“林姨娘会做好多好吃的呢……”一听到“好吃的”三个字,小渺渺一双眼睛顿时都亮了,飞快地跑到了林彩蝶面前。“你都会做什么好吃的啊?”
“你想吃什么,林姨娘就会做什么,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林姨娘不会做的。”
“哇塞,真的吗?”
脸上都是惊诧,小女孩儿一双眼里面都是水润的光芒:“那林姨娘会做红豆糕吗和桂花糕吗,渺渺最喜欢吃红豆糕和桂花糕了!”
“红豆糕和桂花糕算什么……”牵住那软软的小手,林姨娘语气温柔:“除了这两样,林姨娘还会做鲜花饼、豆沙糕、糖葫芦、梨膏糖……”听着,小渺渺一张嘴都张得老大:“真的吗?林姨娘会做这么多东西?连糖葫芦都会做?”
“骗你是小狗哦,只要你能说出来名字的,我都会做的!”
双手握住小女孩儿的手臂,林彩蝶浅浅地笑了笑。“那渺渺啊,你要不要和林姨娘走,林姨娘给你做红豆糕和桂花糕啊……”“而且林姨娘告诉你哦,我做出来的东西,又好看又好吃,别人绝对做不出来相同的味道!”
听到这里,小渺渺愣了愣,咬唇:“那我要问问阿娘才行——”“阿娘,”她飞快地跑到女人的身边,抓住上官鸿儿的手指,“我能去吃林姨娘做的糕点吗?”
对上那期待渴望的眼神,上官鸿儿欲言又止。她和林彩蝶两个人的恩怨……大人之间的恩怨……要怎么去说给小孩子听呢……又怎么才能说明白呢?看着女人发起呆来,小渺渺愣了愣,扯着她的衣袖,开始使劲儿摇晃起来。“阿娘——阿娘——我想去……”“你让我去好不好嘛——”这软糯的语气,带着小女孩儿家特有的撒娇,上官鸿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叹了一口气,她慢慢地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去吧。”
“不过,要早些回来,太阳落山之前……”“哈哈,阿娘最好啦!渺渺最喜欢你了!”
踮起脚尖,在女人脸上亲了一下,小渺渺嘴角的笑容绽放得跟花儿一样,然后飞快地跑到了林彩蝶跟前。“林姨娘,我阿娘同意了,我们走吧!”
定定地站在原地,上官鸿儿望着那欢快的背影,只觉得心脏微微有些疼痛。“小姐……”廖嬷嬷拿了一把蒲扇出来,正要开口,却是瞥到了那远去的小人,不禁大惊失色。“小姐!小小姐怎么和那个狐狸精走了……”“没事,林姨娘说,要给渺渺做糕点吃。”
“什么?”
“小姐,那林彩蝶就是一条毒蛇,怎么能让小小姐跟着她去啊……她绝对没有安好心……”“万一她在糕点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要害小小姐,那可怎么办呢!”
摇了摇头,上官鸿儿转身,慢慢地回了屋子……“她不会那么傻——”“她若真敢对渺渺动手,今日这么多人见着,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是……您真放心让小小姐跟她去吗……”“林彩蝶怎么会平白无故变得这么好,还主动要做东西给小小姐吃!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上官鸿儿垂首,手指拂过字迹歪歪扭扭的书页:“渺渺想去……”廖嬷嬷叹了一口气。“哎,只要一提到吃的,小小姐就跟一只小馋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