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四小姐岂能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呢?”
我跟你们怎么不一样了,看着庾愿拼命给她使眼色,月娘这才把心里的话生生忍了下去。“对,我一直住在山上。常听他们说起人世间的百媚千红,记住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希望唐公子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四小姐客气了。”
刚好,有个丫头来找他们,说是要开始为老太爷祝寿了。庾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拽着月娘就往院子里面走,生怕后面的人追了上来。好巧不巧的,竟然撞上了齐钰和齐月安。“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啊,差点撞上了我们。”
齐钰的腿不良于行,如果被撞到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也难怪齐月安会那么生气。偏偏庾愿是个拧脾气,你让我往东,我就往西。原本都打算给他们道歉了,可是被这么一说,立刻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哟,这不是我未来的三嫂吗?长得还真是好看。听说三嫂跟齐小公子是一对龙凤胎,可是我瞧着怎么长得不像呢?”
齐月安就像是一个炸了毛的猫,睁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他。“你管我们长得像不像,还有,我不是你未来的三嫂,不要胡乱称呼。都说庾家六公子不着调,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齐钰冷冷的看了庾愿一眼,对身后的人说:“月安,我们走。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何必自讨没趣呢?”
“嗯,我们这就回家去。”
什么?他不过就说了几句玩笑话,竟然把人给惹恼了。不是说齐家姑娘是最不拘小节的吗?庾愿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万一三哥的婚事因为他而吹了,估计他一辈子都会觉得良心难安。三步并两步上去,把人给拦住,好话说了一箩筐,态度谦卑到不行。“齐小公子,齐姑娘,我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今天无意中得罪了二位,请你们不要太放在心上。刚才那些不过是酒后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的。”
月娘也怕事情闹大了,走上前去劝了两句,“齐小公子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今日既然来了,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倘若您跟四姑娘就这样走了,明日里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
“对于那些流言蜚语,您自然是不怕的。可四姑娘还未出阁,影响了她的清誉总是不好的。祖父一生光明磊落,也不好让他老人家为了我们晚辈的一点小事而卷入是是非非之中吧。”
“呵”齐钰冷笑了一声,“你是想要威胁我,可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月安聪慧贤淑,总会找到适合她的良人。本公子姓齐,庾老爷子的事情与我何干?”
“四姑娘,多说无益,我们告辞了。”
月安直接推着齐钰走了,连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都没有。闹了这么一出,帝后肯定是知道了。他们不好出面,便让甘云棠来看上一眼。不曾想,他来晚了,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追到了大门口才追到。“寿宴就快开始了,你们怎么不等着喝一杯酒再走呢?”
说的是你们,齐钰和齐月安明白,这句话是问谁的。看着甘云棠气喘吁吁的样子,齐钰勉强跟他解释了一番。“庾家有意和齐家结亲,我今日来就是瞧瞧那位庾家三公子怎么样。可是人还没有见到,就先被人嘲讽了一顿。庾愿问我和月安为什么长得不像?殿下觉得我该怎么回答呢?”
月安也没好气的说:“你们看钰儿脾气好,便都想着来欺负他,不觉得良心难安吗?他十几年来从不肯轻易出府,是为了什么,殿下应该明白吧?”
“你知道他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都不能去的感觉吗?你知道他每次听到有人给他说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他眼睛里闪烁的亮光吗?你知道他幼时夜夜难以安寝,需要人哄着入睡吗?”
“想必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吧。他不是生来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只是不得已变成了这样。你们个个说自己有苦衷,他受的苦有谁知道呢?他心里的苦比世间所有的黄连煮在一起还要苦上三分。”
看着齐月安眼角的泪水,甘云棠不知不觉也掉下一滴眼泪。倒是齐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月安说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殿下不用记在心上。我跟她是双生子,所以她的感受比其他人多一些,也记得清一点。十几年过去了,那些事不是她提起来我都要忘了。”
真的忘了吗?那些真的可以忘掉吗?深入骨髓的东西,就是忘了,恐怕也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吧。“我想过你会有多难过,但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我所想的那些不及你经历过的千分之一。”
甘云棠对着月安郑重的说了一声,“谢谢你,这么多年陪着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否则,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明白齐钰的心里有多难过。跟他的那些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在天堂里。齐月安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但语气还是有些冲。“殿下客气了,我跟钰儿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照顾彼此是应该的。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了,希望殿下能行个方便。”
甘云棠侧着身子,让开了一条路,齐月安推着齐钰从他面前走过。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里默默的说:“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你,希望你此生再无任何难过与伤心。”
庾愿也知道自己闯了祸,齐家公子直接从寿宴上走了,他三哥的婚事多半是没戏了。“娘,我也没说什么啊,真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大,竟然扭头就走了。”
林氏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怒其不争,“你说说你,平日里也不知好好收敛,今天把客人都给气跑了。还不知明日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呢。”
“还有,你三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如果因为你毁了这门亲事,我看你以后有什么面目见你祖父和父亲。”
甘云棠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庾愿,便开口为他求情。“林舅母也不用太责怪他,姻缘之事自有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