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楚低眉垂眼的,“臣女错了,臣女怕耽误了太后娘娘的大事,又见二哥奄奄一息了,臣女以后一定改掉笨嘴拙舌的毛病!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宁王和怡欣公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太后嘴角抽了下,却是冷笑着,“合着你这拐着弯儿的意思是说抬出哀家这尊大佛来不好使对吧?”
白楚楚:我是这意思,可我能承认吗?自然不会!随后忙一脸无辜的摇头,“不是的,臣女是抬了老佛爷您出来,可是怡欣公主不相信臣女所言……”太后微微偏头,转而往琉璃窗外看了一眼,呵呵笑了声,道:“看来你总算明白了一回,这回你也看出来了,哀家这半脚踏进棺材的人可不就是不怎么好使,你要知道哀家这名头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白楚楚心中震惊,还没想明白太后这句话的意思。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身着女官服饰,三十左右岁的女子。女子恭恭敬敬的对太后行了一礼,“宜兰宫女官常碧见过太后娘娘。奴婢奉茹妃娘娘的令传汝阳侯长女白楚楚过去问几句话,请太后娘娘允准。”
白楚楚闻言心下微紧,总算明白太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太后刚刚是在提醒她,宫中人事复杂,盘根错节,就连她也不能震住所有人的。白楚楚刚刚做的那些铺垫,为的就是先过了太后这关而已,如果让太后对她生了厌弃的心,那她可就为自己的小命担忧了。但好在,太后这关算是过了……太后又端起茶抿了口,才不紧不慢的道:“什么要紧话,非要传了这丫头过去?”
常碧闻言,捏在腹前的手指动了下,恭顺的回道:“太后娘娘正凤体抱恙,茹妃娘娘不敢拿一些琐事让太后娘娘劳心。但事关重大,茹妃娘娘说关乎后宫的安危,有些事还需得仔细问问白姑娘才好。”
白楚楚的心里提了提,常碧这话说的巧妙,茹妃不亲自过来是因为不想让太后操心。而且也不说把她怎么样,只是问几句话,妙在拿后宫安危来说事。白楚楚总算明白太后刚刚那句“不好使和不是无往不利”的用意了。太后这是在提点她,有人若想拿捏她有的是法子,就是她这个太后也不能拒绝。这话语可真是一门艺术,白楚楚算是见识了,若不是事关自己,她都会竖下大拇指,说声佩服了。太后叹息了声,摆了摆手,“哀家这还等着时辰练养生拳呢,这样吧,你转告茹妃,让她快些问,早些打发这丫头回来,哀家对那套养生拳不熟悉,需要白家这丫头从旁协助,哀家是真的老了,记性也不好。”
“奴婢记住太后娘娘的话了,一定转达,奴婢告退。”
常碧宫礼行的极为规范,微微转眸,对白楚楚道:“白姑娘,请随奴婢走。”
白楚楚抬头看了眼太后,见太后紧抿着嘴,眼神透着几分冷肃,淡淡的道:“去吧。”
白楚楚行了一礼,转身跟着常碧往外走去。太后透过透明的琉璃窗,目送着那抹单薄的身影往外走去,背脊笔直,透着她身上独有的自信和倔强,如此的独特,令人向往,却又与这座皇城那么的格格不入。庆嬷嬷忍不住道:“太后娘娘可真是喜欢白姑娘,您对她的宠爱可是独一份了,白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虽是简单的三句话,听的让人是那么的舒心,太后微微一笑,“有没有福气,还看她聪不聪明!哀家的确喜欢她,哀家看到她就想起了哀家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无畏无惧,就没有什么怕的。”
太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迷离,似乎沉浸在了久远的记忆中,慢悠悠的道:“待嫁给了先帝,先帝却喜欢这种傻天真的。被先帝宠纵着,可却触了当年太后的眼,为此哀家没少吃苦头,几乎比别人多一倍,哀家就是这样被一点点磨平了棱角。”
庆嬷嬷蠕动了下嘴角,“奴婢看白姑娘是个聪明的,太后娘娘不要担忧了。”
……与此同时,白楚楚正跟常碧的身边。见常碧端着脸,丝毫没有打算与自己说话的模样。看出试探不出什么,便打消了与她攀谈的心思。正是六月天,上了十点便和开了火炉似的热了起来,白楚楚没片刻额头鼻尖便出了一层热汗。宜兰宫白楚楚一进宫苑,便见门前窗前都是垂手而立的宫人。白楚楚门清儿的明白茹妃这是先要给她来个下马威了,果然是兴师问罪的节奏啊。还未到门前,常碧停下了脚步,“白姑娘稍后,奴婢进去回禀。”
说完,常碧丝毫不等白楚楚的应答便提着女官裙角提步便上了台阶进了大殿。入了东次间里,“娘娘,人来了。”
茹妃穿着一身深紫色绣了海棠花金线勾边的半新常服。头上梳了个堕马髻,发髻里只简单的插了只流苏金钗,身子随意的窝在贵妃榻上,整个人透着几分慵懒,怀里抱着雪团儿似的一只不大的熊犬。染了鲜红蔻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抚着熊犬的毛发。那雪白的熊犬被他茹妃抚的很是享受的昏昏欲睡。茹妃旁边一名宫人为她打着扇,一人为她捏着腿。茹妃还未说话,左侧坐着的怡欣听说白楚楚来了,登时腾的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道:“母妃,快先打那贱人一顿,用竹板打她的脸,我要打烂那贱人的脸。”
“坐下!”
茹妃不紧不慢的说了声,“这么沉不住气,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怡欣公主跺脚,满脸都写着不服不忿,红着眼道:“女儿已经忍了一晚上了,还要怎么沉住气?若是依女儿之意,昨晚就将她给绑进宫里,送进慎刑司揭了她的皮,她犯的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说着怡欣公主又将自己所受的屈辱过程复述了一遍,“女儿被那贱人按着用鞋底子打,现在脑袋还有些嗡嗡的……那贱人将女儿按在地上让女儿给她舔鞋子呜呜呜,更可恶的她还让人侮辱皇兄,踩踏皇兄的头呜呜呜……”怡欣公主重述完又一次的眼泪横流,双眼里满是怨毒,这个仇她一定要报。“愚不可及!”
茹妃低斥了声。她虽走的是菩萨路线,可她菩萨的只是表象,她并不是真的菩萨!儿女是她的命,被人如此侮辱欺凌,等于欺凌的是她。可她能在这明争暗斗的后宫里占有一席之地,不是侥幸,靠的是手腕和头脑。可怡欣公主到底年纪小,还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说话做事只知道随着自己的心性儿来,闻言红着眼道:“母妃还骂我,难道您还怕了那个贱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