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鹤出来就见福为和木鱼两个紧挡在门口,不让宋氏闯进去。凌鹤了解越玖澈的性子,所以他没有太多顾虑,上前说了句,“白夫人得罪了。”
说完,拎了宋氏的后领子就往外走。宋氏被动的倒着走,身子歪歪扭扭的,紧倒替着双腿,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没了侯府夫人的半分体面。跟着的汤妈妈见此顿时上去捉凌鹤的手,同时呼天抢地的大叫,“放开放开,你放开我家夫人,你你太粗鲁了……”宋氏变了音儿的也大声道:“楚楚,你真的就愿意看到你母亲被人这么羞辱吗?”
整个玖华宫显得很是喧嚣不已。白楚楚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出来,她站在台阶上,淡淡一句,“凌鹤,放开她。”
走出了数步的凌鹤闻声停下脚步,松开了宋氏。宋氏被凌鹤给拎的衣裙不整,一听到白楚楚的声音,感觉精神一振,面色难看,咬牙切齿的道:“你个不孝女,竟然就和死了似的眼看着你母亲被人这么羞辱,竟然无动于衷?”
白楚楚面色冷漠,“我还要如何孝顺?你闯进玖华宫大吵大闹,等同于藐视皇家,这是什么罪你不知道吗?我若不为你求情,你已经被关进大牢了,你还要我如何?”
她就站在台阶上,眸底清冷,疏离淡漠,一身淡蓝色的衣裙,竟衬出了一股别样的明丽,突然竟给人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样的她是那么的令人陌生。宋氏主仆愣了愣,转而宋氏回过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当即对着白楚楚双膝跪在了地上,“楚楚啊,母亲是急的啊,所以什么都忘记了。你妹妹年纪那么小,不能这么早嫁人啊,母亲知道你本事大,主意多,母亲求你,你就帮帮你妹妹好不好?”
她哭泪雨滂沱,那椎心饮泣的模样没有半分作伪,这是一个母亲为了救女儿什么都可以的不遗余力的求救。恐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无比的动容。就连旁边的福为都为之有些不忍,看着宋氏的神情都满是怜悯。站在宋氏旁边的凌鹤更是有些局促不安,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冷血了。可唯独白楚楚神色一如刚刚那般冷冽且凛然,“母亲如此逼我,想要我如何呢?”
宋氏心下一喜,她这般出门闹,就是让白楚楚顾忌自己的颜面也不得不出手。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正是好胜心强的年纪,又有哪个不好面儿的,现在就看谁豁出脸了。她故意拿捏着强调,哽咽道:“你有救驾之功,去求求皇上,只要你和皇上求一句,你妹妹她便没事了。楚楚,你和翩翩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啊,你是长女也是母亲的主心骨啊,这个时候母亲也只有你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母亲这样实在不该啊。”
白楚楚差点被她那句“救驾之功”给逗笑了,她的救驾之功用命拼来的,凭什么来填补她和宋家呢?可以说这救驾之功得来的步步惊心也不为过,然而到宋氏嘴里却是那么轻飘飘的。白楚楚的目光透着几分迷离,望向正前方湛蓝的天空,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靖和宋氏夫妻同心,都惦记着从她这里捞到好处。但至少宋氏为自己的女儿做到这步,也是难得了。正午那热烈明媚的阳光尽数落在白楚楚的粉嫩嫩的脸上,衬的她像极了院子里那株盛放的海棠花一样娇艳。她不恼不怒,声音却清冷如水,“你回去问问父亲吧,我的救驾之功已经给他用了。”
他们谁也别想从她这里得到半分好处。宋氏闻言哭声戛然而止,带着几分茫然,“什么?”
白楚楚近乎耐心的重复道:“母亲来晚了,若是你早些和我说,我就不会答应父亲给他求官位,而是帮你求这件事了。”
宋氏之前生出的希望瞬间就沉到了底,被绝望取代,“怎么可能……”就在这时,院门口处前后脚的冲进来一道纤细的身影,“母亲,我早就说过了,求她没有用的,她巴不得我倒霉才好,你偏不听。”
宋氏见女儿到了近前,仍旧不死心的道:“快,快给你姐姐跪下,求你姐姐,你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她就不相信白楚楚会真的铁石心肠,她想的很清楚,只要这样示弱,白楚楚绝对不忍心。白翩翩不为所动,目光里仿佛淬了毒般的看着白楚楚,“我就是被她害成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帮我?”
白楚楚波澜不兴的迎视着她的目光,“若是你将这因果怪在我的身上好受些,那就自便吧。”
她已经懒得和白翩翩分说了。白翩翩却将目光转向半开的窗户,眼圈顷刻便红透了,“九殿下,求你出来一见。”
宋氏闻言愣了下,眼里带着几分诧异,突然想起了什么,“翩翩你要做什么?”
白翩翩谁也不理,只对着窗户道:“九殿下你出来,翩翩只问你一句。”
除了白楚楚几乎所有人都看向窗口。空气里有些安静,片刻后,窗口处终于出现了一道如青竹般秀丽的身影。过分年轻男子墨发乌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那双极致迷人的桃花眸深邃而冷峻,犹如古井幽潭透着沁骨的寒意。微风拂过,袍袖飘动,他那雪白袍子上暗藏的绣纹在阳光下流光隐隐。金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像是揽尽了天下美景,让人自惭形秽,却又身不由己的沦陷其中。越玖澈很是不耐,“一句,说完出去。”
一句话,令白翩翩回了魂,突然生出一股飞蛾扑火般的冲动,“殿下,你留下翩翩吧,翩翩愿意在殿下的身边为奴为婢,愿一生服侍您。”
她想通了,这辈子,只要在天人之姿般的九殿下的身边,她就是为奴为婢也是甘愿的,只要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宋氏听完如当头一闷棍般,声音尖利,“你在说什么?”
随即她抬手就拍打白翩翩的大腿,“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母亲如珠如宝般把你娇养长大,你却自甘堕落……”白翩翩泪如雨下,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母亲,“我自甘堕落?难道做魏王的侧妃就风光了吗?说白了还不是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