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眼角湿润了,“是为父毁了你,毁了白家……儿子,为父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为父说的话,你给为父听好了。”
白明远的心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的捶在了上头似的,“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儿子,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靖所有的情绪全部收起,双手用力的握住儿子的肩头:“儿子,我白家算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你要记住,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从此之后,你要隐姓埋名一定要保住性命为要,将一切的屈辱都埋在心中……只待他日积存实力,再考虑为父亲报仇雪恨之事,为父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白明远从没发现父亲的力气是如此的大,感觉自己的肩头都要碎了般的痛。可却不及父亲对他说的话来的震惊,他一把捉下父亲的手,急切的问道:“父亲,你快告诉儿子啊,我们一起想办法。”
白靖犹豫了下,“没办法了,这件事太大,大到很有可能诛九族!”
白明远听完身子晃了下,“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白靖哪里可能和儿子说实话,他的面容有些扭曲,“你记住,我们白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白楚楚,是她毁的我们,是她栽赃构陷的我们,为父百口莫辩……”白明远听完之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嘴里喃喃的道:“不,不会的,不可能,楚楚她不会这么做的……”白靖并未如以前那般训斥这个儿子,而是道:“好在,为父早有准备,总算还能给我儿留了一条必活之路……”说着,他去了供桌后,摸索了片刻,顿时传来一阵格楞楞的响动……白明远可面色微变,眼睁睁的看着供桌下头竟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一直斜斜的向里延伸。白靖对着白明远道:“下去吧,顺着这条密道一直走,走到头便是城外。为父已经为你准备了马匹,记住,不要回头,逃,先逃的越远越好,如若,如若不幸没有逃脱,你还可以找茹妃……”白靖最后一句是和儿子耳语说的,说完也不管儿子是何表情,他以为这条密道永远也用不到,只是没有想到十年不到竟然用上了。不管父亲说出多么惊天的消息,对白明远来说,都没有此刻与父诀别来的重要,他不住的摇着头,“不,儿子要与父亲共进退,只要您是冤枉的,儿子定能为您翻案……”他不怕亡命天涯,只怕从此和父亲阴阳相隔。白明远扬手就给了白明远一个耳光,“但凡有一线生机,你以为为父会做此打算吗?”
白明远却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痛,眼圈儿却红了,“父亲……”白靖冷笑了声,“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走,要么为父死在你的面前!”
“父亲……”白明远满是哀求,“求父亲让儿子和您一起面对……”白靖心中大痛,他登时硬下心肠,登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当即对着自己的脖子,满面怒意的沉声命令道:“现在下去!”
“不,父亲,您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我们白家落魄了,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儿子只希望父亲三思……”白明远哪里还敢再违逆父亲,当即跪在了父亲的脚前,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后,他眼角发红的看了父亲一眼,脚步艰难的向着地道走去。不会的,他不相信,楚楚绝对不会是害白家的凶手,一定是父亲搞错了。楚楚那么善良,她之所以对白家生出隔阂,就是因为母亲和祖母做的太过分了而已。进入地道的瞬间,他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父亲……”“你是个男人,不要做出这种没出息的样子!”
白靖怒吼一声,猛然转过头,一滴热泪自眼中滚落……白靖一见儿子进去,顿时将密道恢复原位,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密道。九年前,为了以防万一,他留了一手,让人秘密建造了这个密道。就在天亮前,他派进刑部大牢的人没有送信出来,他就知道完了。白靖惨笑了几声,走到牌位前,从其中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只乌黑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那墨黑的药丸静静的躺在手心上,他双眼一狠,毫不犹豫的的塞进嘴里。待吞咽下去后,白靖笑了,笑声有些癫狂……“想我半生钻营,却被一个小丫头给逼到绝境,我真是窝囊啊,白楚楚,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这时,外头传来管家惶惶然的声音,“侯爷,不好了,禁卫军将我们府邸给围了……”随后又有小厮慌乱的声音传来,“侯爷不好了,御卫来拿您了……”……皇宫天越殿随着方内侍进来禀报声,白楚楚的心难以左右的激动起来。跳动的极快,她忍住了去抚心口的冲动。难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吗?从穿越过来后,她本想要一走了之,远走高飞的。可发生的那些事,令她意识到要想彻底摆脱白靖和越洛焱,那就得先将他们打落尘埃。否则,她只会永无宁日,同时也算是帮原主报仇,算是尽了她占用人家躯壳的道义。可如今在听到白靖即将要跌落尘埃的时刻,她心中这种莫名的激动情绪是什么?这时,她听到永安帝道:“白掌宫就站在朕旁边吧。”
白楚楚这才发现,她无意识的想要下台阶,闻言收回了脚步。一束阳光倏然打落进来,随之大殿门口一暗,两名御卫押着白靖走了进来。白靖衣衫不整,头发有一缕落了下来,死灰般的脸上犹带惶恐,整个人犹如丧家之犬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早没了半分体面可言。白靖最先看到的是白楚楚,双眼里是蚀骨的恨意,只是下一瞬,他看向永安帝,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高呼道:“陛下,臣冤枉……”喊着冤枉的同时膝行向前,涕泪横流,“陛下,臣冤枉,臣真的冤枉啊!”
永安帝勃然大怒,大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大胆汝阳侯死到临头你还敢抱赃叫屈?”
白靖头触地,悲声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万万不敢啊,求陛下明察!”
永安帝冷笑一声,“朕怎么早没想到汝阳侯竟”“陛下明鉴,臣蒙受皇恩,铭感五内,所思所求都想为陛下尽忠,绝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这次银矿之事乃是有人恶意构陷,臣从未参与此事,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白楚楚目光犀利的看向白靖,死到临头了还试图狡辩?白靖倚仗的是什么?永安帝怒极反笑,“那你来告诉朕,谁来构陷你?”
白靖倏然抬头,一指白楚楚,“是她,白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