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玖澈刚要开口，太后却厉喝一声，“你要是嫌她命长了，你就将你的心思说出来试试！”
这句话今天越玖澈听到不止一遍，顿时眉峰蹙起，终于看向自己的老祖母，“孙儿能护住她。”
“你护她？”
太后面色满是严厉，“你拿什么护她？凭你是她的主子吗？”
越玖澈看不得听不得别人将白楚楚当成奴婢，当即就要解释。然而，太后却是不给他机会，“凡事有度，凡是有章有法，你若无章无法，不懂收敛，只会成为白楚楚的催命符！”
“我看谁敢动他！”
越玖澈冷冷的道。太后看着孙儿那桀骜不驯的模样，恨不得打他一顿才好，“一个小小的她算的了什么?皇权富贵迷人心，迷人眼，一旦她有足够的价值，或许忌惮于你，当着你的面没人敢动她，可是你能时刻将她带在身边吗？她就算是个物件儿，你也偶有忘记带上的时候，更遑论她还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你与她相处了这么久，你觉得她是那种柔弱乖巧的，躲在后宅里等着被人呵护疼爱的性子吗？还是你觉得她是那种你说什么就听什么的？”
不等越玖澈说话，太后又道：“如果她是这样的性子，那她现在就不是白掌宫，不是你父皇所破例提拔信任的一品女官，而是宁王妃！”
越玖澈一下对上了皇祖母的老眼，那双眼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小九啊，你的所有事，哀家都知道！可任你有翻天覆地之能，你也是逃不出你父皇的手掌心的，他是帝王，是个有睿智的帝王，不是糊涂的昏君。”
太后话语顿了下，随后双手握住越玖澈的双臂，语重心长的道：“小九，你听皇祖母一句话，不要与你父皇对着来，对你对她都没有好处。你父皇顾念你们父子情份是不能拿你如何，但你不要忘记，你有私心，便有了软肋，真的到了你们父子反目的那天，后悔的只会是你！”
越玖澈垂着的双手紧握，“孙儿……”太后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小九，你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子。可你父皇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眼见你父皇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从前，哀家也焦心啊。他支撑着整个大越不容易，他若倒下了，大越将会陷入乱局中，南楚又一直蠢蠢欲动，那时就不是你一人的委屈和得失了……”说完，太后放下手向着罗汉床走去，她的背脊似乎弯了不少。“哀家不想老了来了还要看这儿孙反目成仇的戏码。”
越玖澈看着皇祖母稍显佝偻的身子，眼中闪过挣扎，大步走过去扶着皇祖母坐好，“皇祖母，孙儿不孝。”
太后闻言慈爱的一笑，哀家就知道我的小九是最孝顺的，哀家不勉强你如孝顺哀家这般孝顺你老子，但他不但是你老子，还是这大越的帝王，他有他的苦衷……有些事太过复杂，太后说到这里便住了嘴。越玖澈却一下跪在了皇祖母的脚前，“皇祖母的话，孙儿不敢不听，可是楚楚……”太后面色一沉，“你要唤她白掌宫。”
越玖澈凝着眉，从善如流的，带着几分讨好的道：“好，那皇祖母可不可以不要让白掌宫跪在天越殿了？孙儿想要带她回宫。”
太后的脸沉了下来，“她既然打定主意要为魏王妃出头，就说明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跪的心甘情愿，你可看见她有半分勉强了？她若是不想跪，只一句话就能令你父皇免了她的责罚，你信不信？”
越玖澈还想说些什么，太后却道：“小九，过几天你就及冠了，皇祖母希望你能为你父皇分忧。而不是如今日这般无所顾忌，你就当为了皇祖母，切勿让人捉到你破坏朝纲法度的把柄可好？你要知道，你及冠后，定会有很多的人盯着你，就算是你父皇就算有心偏袒你，你那些个哥哥们也不答应。”
越玖澈唇角一勾，他会偏袒他？他今天还要杀了自己呢，只是这些话却不宜说给皇祖母，免得让她担心，“孙儿现在不是还没有及冠，孙儿再不任性就没机会了。”
太后一愣，顿时瞪眼，“你个混球儿，这是算准了这会儿没及冠才可着劲儿的气你老子啊。”
说完，太后也被气笑了，笑骂了他几句，“行了，你先回宫吧，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越玖澈见皇祖母是真的没有帮他的打算，也不继续留下来便告退了。待人一走，太后脸上没了笑意。庆嬷嬷端了茶送到太后的手边。太后顺手接在手里，“皇上很快就会给玖华宫安排掌宫，哀家准备的人带来，哀家再看看。”
庆嬷嬷眼神一闪，应诺了声出去让人将人带来，随后便回来了，有些欲言又止。“有什么话便问吧。”
太后啜饮了一口茶。庆嬷嬷这才敢开口，“玖华宫不是有白掌宫了？”
太后低垂着眼看茶盏里那片漂浮起来的茶叶，“白掌宫是哀家提前放在玖华宫用来提点着小九的，这和皇上安排的人并不冲突，也是哀家和皇上早就商定好的……”太后说完却没了说话的兴致，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哀家大意了……”庆嬷嬷见此，知道太后无需她回答或是追问。……整个天越殿内外灯火通明，却安静异常，越玖澈站在不远处，看着白楚楚孤零零的跪在天越殿前良久。最终，还是大步走到白楚楚身边，“你非要多管闲事是吗？”
白楚楚又渴又饿又累，正有些昏昏然，听到越玖澈的声音，顿时转头仰脸看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回自己宫里去，回头我在和你分说，这件事你不用管。”
她也不让他管，皇祖母也不让他管，他知道她们两个人都是为他好，可是她们却谁也没有想过要依靠他，信任他。越玖澈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郁闷，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提步向大殿走去。白楚楚见此大急，“越玖澈……”然而，她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越玖澈已然进了大殿里。她有些欲哭无泪，更不敢追上去，又急又无奈，这下怕是只能走迂回路线了。白楚楚也不跪着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往后一坐。可是双膝却传来针扎般的痛，痛的她不住的按揉穴位，目光不住的看向大殿。白楚楚支着耳朵试图听到只言片语，然而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到，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剑拔弩张就是好事。不知过了多久，大殿的门一开，越玖澈面色冰冷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白楚楚身边的时候，抱起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白楚楚惊的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九殿下……快放我下来……”“已经答应了。”
越玖澈声音泛着冷意的一句，脚步不停。白楚楚却被转移了视线，“答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