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越京,宁王府。越洛焱还未歇息,正在与温孜朗对弈。宁王越洛焱执黑子,眼下黑子已然占了上风,那张俊朗的五官日渐成熟,身上也尽露沉稳和从容。温孜朗目光在棋盘上盯了一阵儿,洒然一笑,扔了手里的白子,“王爷的棋艺又精进了,属下无路可退,这局输了。”
越洛焱脸色淡淡,并未因赢了一局而愉悦,而是一边捡着黑子一边意味深长的道:“现在的输赢还言之过早……”温孜朗转脸,“王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越洛焱起身负手走到窗口,“这条路意外频频,不到尘埃落定,本王……不敢高兴过早啊……”温孜朗走到越洛焱身边,“王爷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自能成大事也!”
越洛焱并未因听到这样的赞赏而欢喜,目光里满是阴翳,“因为本王清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本王终有一日,会将他们都踩在脚下。”
“王爷通透,既然王爷知道他们再是蹦的欢,也不过追篮打水,最终白忙一场,退一万步说,此次九殿下他们侥幸……王爷依旧稳如泰山。”
温孜朗说的自信。越洛焱叹息了声,微微转头,面带了几分苦笑,“这样漂亮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九皇子这次令本王真是大为意外,只身将北绒搅得天翻地覆,若待他羽翼丰满,会是本王的劲敌……”“王爷是不是多虑了?他没有母家,没有背景,拿什么来和王爷争?如今王爷在娘娘的暗中运作下,可是有不少朝臣都站在王爷这边呢,只要等几位皇子大婚后,立储提上行程,到时王爷的呼声定是最高的。”
温孜朗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王爷只需记得坐山观虎斗,这一局终归是有一人要死就是了,最终王爷的登高之路会少一块绊脚石。”
可越洛焱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白楚楚的影子,她离开越京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在心里默默地道:白楚楚,本王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真命天子!越洛焱拿出了一枚天蓝色的玉佩,“孜朗,你亲自调动母妃给我死士,必要的时候我们帮他一把,我不想看到老九回来。”
门口处陡然传来一道瓷器碰撞的声响。房里的越洛焱登时警惕一声,“谁!”
听到越洛焱这么一声,温孜朗极为默契的奔向门口。下一瞬,房门被推开,云蕖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点心走了进来。一袭雪白的狐狸毛兜帽裹着她过分苍白的小脸,温暖的灯火下,她如温柔夜下盛开的那朵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让房里的两个男人都为之软和了面色。不等云蕖开口,越洛焱便快步上前。温孜朗便往后退开,低垂了眉目。越洛焱满是心疼的道:“都这么晚了,你身子刚好,怎的做这些劳什子的东西……”云蕖浅浅一笑,“我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哪里还睡的着,便想着做些点心,顺便过来也是看看王爷。若王爷歇下了,那这点心我就独吞了……”这段时间,她看着又清减了不少,墨发如云,原本秀美的瓜子脸,下巴看着又尖了些。越洛焱眼里的心疼藏也藏不住,接过云蕖手里的点心,顺势递给了温孜朗。他便握住了云蕖的双手,声音是过分的温柔,“过些时日,我们就大婚了,你就是宁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任何事,你动动嘴就好……”“王爷……”云蕖羞涩的垂下了眉眼,抬起头的时候却是多了些难得的正色,“王爷,云蕖知道王爷心有丘壑。云蕖对王爷来说并未有多少助益,不若王爷去向皇上取消了赐婚吧,云蕖不愿成为王爷的……”越洛焱抬起手指挡在了云蕖的唇边,“你我被赐婚,一直是我的期盼,蕖儿无需多想。”
温孜朗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绵绵情话,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地往门口走去。云蕖眼角余光看在眼中,心下一叹,“好……那我先回房了……”听到她的话,温孜朗的脚步顿住。到了外头,云蕖脸上的所有情绪收了干净,一路安静的回到自己的房里,她躲在屏风后面,灯火的映照下,她整个被阴影笼罩着,彻底卸下所有的伪装,“王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她几乎形影不离的林妈妈站在屏风旁,道:“主子,您就不要管了吧,很多事您也无法左右……”说着,林妈妈迟疑了片刻,小声道:“您对九殿下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就看他的命了。”
云蕖面上露出一抹哀愁,“终究还是他根基太薄了……”林妈妈怕她又怕心思重,旧疾复发,面带焦急,“主子切莫多思啊,上次您就听说九殿下当众宣称白楚楚是九王妃的话后就吐了血,奴婢求您别在动心思了……”云蕖一时喉咙发痒,咳了几声,“可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生意外呢?”
“您,您要帮九殿下?”
林妈妈紧张的问道。“九殿下到底还未及冠,我知道他是冲动使然,意气用事,任性罢了。他为了故意气我才那么说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云蕖重复的说着,似乎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抹杀过去的种种。林妈妈有些心疼,“主子既然决定嫁给了宁王,您就放下吧……奴婢瞧着宁王待您也是真心的。”
“我知道,可是……”云蕖捂着心口,“我这心不由自己啊,我只希望他不要有事……”云蕖幽幽的叹息了声,“终究是我先负他在前,如今又身不由己被赐婚宁王在后,他那纯粹的性子,我只觉得愧对于他……”林妈妈太知道自家主子这柔软的性子了,她是劝不住的。云蕖却打定了主意,开口道:“妈妈,你去通知大祭司,让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务必保护好九殿下,至于白楚楚,若能除去,顺手除了吧……”林妈妈面色一变,“主子,越京眼线众多,我们这个时候不宜动啊。”
云蕖面色露出了一抹冷峻的神情,“小心些就是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