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狸月第一天,琴海表面波涛汹涌,无数渔船咒骂着、祈祷着。海鸥犹如一个个小偷,将为数不多的鱼窃走。 这里是帕瓦联邦的独角仙海湾,同时也是距离寒鸦城最近的海港。而与寒鸦城相邻的,则是终年被白雪覆盖的雪熊山脉。 帕瓦联邦是一个自由同盟,任何想加入的生灵,都可以在经过各大城主允许后,成为其中的一员。 而雪熊山脉则是兽人白熊族的最后栖息地,他们被兽人族视为灾星,或者说是受到了其他熊族的排挤。 因此在神圣战争中,他们便趁乱逃离了金色平原,逃离了自己那生活了千万年的家乡。 他们游过琴海,无数族人被巨浪吞噬。他们穿过针叶平原,无数族人丧命于泥沼。他们最终来到了雪熊山脉,族人已经不足百人。 帕瓦联邦之王,征服者帕里奥格列,送来了一根五人合抱的巨木。其上刻满了兽族语的传说,甚至还烙印了无数兽象。 而作为回报,白熊族发誓永远不会攻占帕瓦联邦境内的任何村寨,甚至将永远不会踏出雪熊山脉。 至此,白熊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兽人族对此没有任何回应。至于帕瓦联邦,则常年派人驻守雪山脚,可却没人知道在守护着什么......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此时的雪熊山寒风呼啸,刺骨的气温好似一张巨网,笼罩了一切。 近百个白熊族人围聚在一处小山坳内,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正用那满是白毛的手掌,摩挲着摇篮中女婴。 “大长老,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小丫头身上咋一根毛也没有呢。”
一旁的白熊族男子轻声问道。 “就是啊,难道她是灾祸的象征?我看还是杀掉算了。”
另一个白熊族人有些担心地附和道。 “不行!你们还给我,将我的女儿还给我!她的父亲已经死了,难道你们是魔鬼么!”
女婴的母亲闻言,极力扭动起身体。 但她现在却正被两个白熊战士牢牢抓紧,别说靠近自己的女儿,就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在雪熊山脉出生的新族人,没有经历那些背井离乡的痛苦,自然也不能理解那套所谓的先祖预言。 其丈夫在半年前不慎跌落进冰渊,至今都没找回尸体。而那时的她,则已然身怀六甲。 而就在今天破晓时分,腹中的小东西终于按耐不住寂寞,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可问题却也随之而来。 白熊族虽然早已与兽人族分离,但他们说白了也不过是兽人族的旁支。而但凡是兽人,身体上皆会有些野兽的痕迹。 虽说实力越高的兽人,越狱人类相似。但却从来没有哪个兽人,天生身体就光滑如水,连一根汗毛都没有。 因此这个女婴便成了异类,并且还是前无古人般的存在。在旁人眼中,其根本与人类无异,除了那双白熊族特有的灰色瞳孔。 “要不是我们发誓永远不会走出雪熊山脉,我甚至觉得你私通了人族。”
此话一出,白熊族人纷纷闭上了嘴巴,可眼神里却充满了怀疑。 “你...你们...”女人那因刚刚分娩不久,而异常虚弱的身体,终于不堪打击,缓缓瘫软了下去。 泪水浸湿了脸上的白色熊毛,而后顺着下巴砸进雪里。为首的老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出言制止。 唰啦!女人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兽人弯刀,但刃口却贴到了自己的脖颈之上。缓缓起身,她走向了自己的女儿。 所有白熊族人纷纷后退,在他们眼中,这女人已经疯了。没人想与疯子接触,更没人想劝服疯子。 女人走到了摇篮旁,她望着自己的女儿,泪水再次喷涌。没有伸手触碰,没有丝毫逃跑的企图,女人抬起头,冷冷望向了老者。 “她无论是什么东西,最终也都是我的骨肉,她的名字为莉莉安,记得将我们葬在一起。”
女人说完凄惨一笑,只见那柄弯刀轻轻扭动,随即她的身体四周,便被鲜血染出了无数红色冰晶。 白熊族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担心这个女婴会给族群招来灾祸,但此时则没人觉得庆幸。 老者轻叹摇头,他是经历过那场逃亡的最后一个白熊族人,自然不想在自己即将死去前,再经历任何族人死亡。 “将她的尸体埋葬吧,至于这个女婴...”老者此话刚说了一半,却被突然出现的魔力波动打断。 只见那摇篮中的女婴,不知何时竟挣开了眼睛。而随着她手臂的舞动,丝丝犹如实质的魔纹正不断向四周扩散着。 白熊族战士见此,纷纷亮出了弯刀。至于那些围拢在周围的普通族人,则仅仅向后退了一步。 老者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此刻,他才想明白了一切。这女婴哪里是什么灾星,其分明是万年难遇的兽人族天才。 “兽人的实力与形态息息相关,越是近似人类的,通常也越是强大。”
老者喃喃自语,但声音却传进了每个白熊族人耳中。 “大长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熊族战士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的母亲已经死了,而凶手竟然是我们。”
老者身体微微颤抖,谈谈的荧光骤然浮现,原来他也是个魔法师。 “从此我会亲自教导她,你们管好自己的嘴。”
老者躬身抱起摇篮,缓缓走出了小山坳。 返回自己的洞穴,老者坐在篝火旁良久无言。叹了口气,他将自己的拐杖缓缓握紧,一片片木屑跌落进火焰中。 “如果你真是我们白熊族的救星,那便接受这柄寒焰叹息法杖吧。”
老者将法杖贴在女婴身上,洞穴内再无一丝声音。 火光随着寒风摇动,风啸犹如暴虐的恶鬼。老者今天打破了自己的毒誓,不断将麦酒灌进肚中。 “天生的魔法师,变异冰系,再加上兽人族的法器供养之法,我可以闭眼了。”
老者望着山洞外的一片白雪,两行泪水填满了皱纹。 “等着我,再等十年,我要完成这最后一个心愿,给白熊族留下希望的种子。”
老者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兽皮,这正是自己妻子唯一的遗物。 是夜,雪熊山脉突然大雪纷飞,而这种天气则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摇篮内的女婴吮吸着母鹿奶,一旁的老者正用兽族语重复着冰系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