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依旧是这片一望无垠的冰原。只不过此时正值深夜,寒风愈发肆虐,冰雪宛如狂暴的无形巨兽。 布姆与六花走在几十米外,前者始终低声细语,显得有些担忧。而后者却笑声不断,甚至还一把抢过了黑木法杖。 魔晶影灯的光芒幽幽扩散开来,点亮了二人面前的一小片雪地,可却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风雪对于平静,清冷的月光宛如薄纱般附在冰原上。布姆与六花站在原地,皆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冻土之主的族徽为冰原蝶,其同时也是冻土大陆内最常见的生物。这些仿佛萤火虫的小东西,只会在夜间出现,并且生命周期仅有一周。 无数荧光在四周漂浮,有些落到了布姆的皮袍上,有些则始终环绕翻飞,显得极其可爱。 六花一甩长发,随即竟难得安静了下来。只见她学着布姆的样子,也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手臂。 几分钟过后,二人好似白痴般静立不动,只见无数冰原蝶附在皮袍之上,绘出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大皇子比约恩抹了把脸,随即便要出言说些什么。他的想法很简单,冰原夜晚太危险,决不可让两位导师再这么胡闹。 可二皇子乌伯却猛然拉住了自己的兄长,并且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其拖到了更远处。 “乌伯,你拉我干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看还是快快休息才好。”
大皇子比约恩十分不满的低喝道。 “你傻掉了么?布姆大人与六花大人的关系,岂是‘兄妹’二字就能概括的!”
“用你那塞满肌肉的脑袋想一想,如果我们现在去打扰,那等待咱们的是什么?轻则被六花大人踹飞,重则被布姆大人轰杀!”
“再说了,我这个普通人都还没说什么,你身为见习骑士,不会如此不堪吧!好好在这里待着,千万别再发出什么响动。”
二皇子乌伯脸色一沉,心道:自己这个兄长还真是个废物,若非出生了早了一切,估计比自己如今的地位还不如。 随即二人便静静的站在原地,丝毫不敢打扰自己导师的举动。但布姆却还是皱了皱眉,可并没有说什么。 六花见状冷哼一声,随即那些冰原蝶便四散而去。她冷冷瞟了一眼远处,或者说是两位皇子所站的方向。 “哥哥,是不是他们坏了你的兴致,六花可以出手将它们打发走。”
六花脸色很不好看的嘟囔道,甚至体内还渗出了丝丝野兽威压。 这可是自己与哥哥难得的独处时间,并且今晚的意境更是难得。可没想到一切却被人破坏,破坏得支离碎裂。 六花在此时,已然恢复到了身为契约兽的状态。淡淡的星眸反射着月光,棕褐色的皮肤即将要蔓延到脸庞。 两位皇子只觉得一阵窒息,比约恩汗如雨下,但还算能维持住身形。至于二皇子乌伯,则早已愣愣的瘫坐在了雪地上。 “哥哥以后会陪六花去更多地方,别说什么冰原蝶了,就算见鬼都是可能的。”
“收起你的威压,这些东西还是少让人知道得好。更何况他们可是冻土之主的子嗣,我们没必要这么做。”
布姆拍了拍六花的小脑袋,随即将其揽入怀中。他从不是个杀人狂,自然没有草芥人命的嗜好。 六花的神色快速变幻,最终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模样。威压消散,两位皇子对视一眼,皆骇然无比。 他们虽知道六花的实力堪比神佑骑士谭雅,可始终打心底不愿接受这种说法。但今天一看,原本并非父亲过于谨慎,而是自己太天真了。 弹指间冰雪消融,跺跺脚就能左右寒风落雪。单凭这份实力,估计就算是巅峰强者也要望尘莫及。 “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六花陪我回去喝茶。”
布姆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惆怅,更平添了些许迷茫。 他不喜欢群寨,不喜欢拉格纳的虚与委蛇,不喜欢整天被人伺候,更不喜欢身边时刻充斥着公国铁骑。 但为了能给六花一个平稳的生活环境,他选择成为了自己先前最唾弃的贵族,并且还高居伯爵之位。 为了能让六花安全无忧,他这个奥古城的小毛贼,竟摇身一变,沦为了皇子乌伯的私人导师。 布姆真的很累,那是远比修炼或逃亡过程中的煎熬,那是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抗拒,更是说不出口的哀叹。 六花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搀扶着布姆走进了奇妙屋。至于那两位皇子,则直接被其忽略。 比约恩没有任何怨言,但眼底却浮现出了一丝决绝之色。他虽不是什么天才,可却对自己的毅力十分自信。 乌伯始终站在原地,时而呆望向天空,时而又抬手召唤着冰原蝶。只不过冰原的寒风却并非他所能抵御的,因此仅仅过了几分钟,乌伯便急急返回到帐篷中。 布姆此时抿了口热茶,如常般笑着与六花闲聊。六花也大咧咧的躺在被褥上,可却没有再咀嚼零食。 虽然布姆从未说过什么,可因为灵魂融合的关系,她自然能感知到一股淡淡的忧愁。这种情绪令她极为不安,甚至还联想到了自己会被布姆抛弃。 “六花,你不用有什么顾及,想做什么就去做,哥哥会尽力相助的。”
“并且我们也不会一辈子驻足于冻土大陆,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至少要去一趟低语森林,感谢大魔导师克莉丝汀的教导。”
布姆一边说着,一边通过腹语施法的技巧施展出治疗法阵。一阵白光倾泻而下,甚至透出了奇妙屋,包裹了那两位皇子。 “哥哥呀,你不会只想喝茶喝到饱吧?六花可是个聪明人,不许这么忽悠我!”
六花撇了撇嘴,气鼓鼓的说道。 布姆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跃,更没想到自己的烦恼会对方一句话就烟消云散。 “六花现在本事了,哥哥也拦不住了。哎,要不六花就另选明主好了,也免得被我这个废物哥哥耽误。”
布姆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的抹了把“眼泪”。黑木法杖扔到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六花身旁。 “哥哥呀,人家可是个资深艺术家呢。就你这种表演,还是去骗别人好啦!”
六花说罢,竟然猛然起身,扑进了布姆怀里。 烛火拉长了二人的身影,随即又湮没于黑暗之中。阵阵幽香涌进鼻腔,布姆那满是疤痕的胸膛,始终贴着对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