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毒菇洼地内没有多余的木屋,再加上布姆等人也没打算在此地住多久,适才奇妙屋与绞刑树树屋便成了最佳选择。 这天克莉丝汀吃过早餐后便打算在毒菇洼地内转转,可尚未等她走出几十米,就瞧见正坐在树荫下看书的艾尔丹。 说实话,作为巅峰强者的克莉丝汀,原本该是不屑与一个魔导士有过多交流的。但克莉丝汀待瞧见了对方手里的那本笔记后,便突然有了主动攀谈的念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纠正我在魔法方面的误解。”
艾尔丹将来人是克莉丝汀,随即马上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个法师礼。 虽为流浪法师,艾尔丹却也没有彻底摒弃最基本的礼仪,更何况还是在对面一位精灵族大魔导师时。 克莉丝汀闻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翻开了对方的记事本。土系魔法师给世人的印象便是“谨慎”与“保守”,这种情况也自然体现在了艾尔丹的记事本中。 从学徒时期的魔法理念,到踏入高阶门槛后的施法节奏,再到近些年的个人感悟。艾尔丹可以说是传统土系魔法师的代表,虽然他缺少丰富的魔法原理积累。 然而克莉丝汀却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对方,随即缓缓合上了记事本,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 “我虽然并非一个合格的导师,但却也翻看过无数后辈的记事本。”
“在我的印象里,甚至包括我个人在内,都有标注重点的习惯。”
“可你的这个记事本,与其说是魔法师的成长记录,倒不如称之为最写实的小说更加适合。至少我没有瞧见任何重点,你能否解释一下?”
魔法师的修炼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其一自然为凝聚体内魔力,力图早一天能提升等阶。其二则是魔法理论知识与个人心得感悟。 前者自不必多说,虽各系魔法师都有些不同之处,但大体上却也无外乎吸收魔力,再将之为己所用。 而后者则为贯通于每个魔法师一生的事情,因此大多数魔法师才有随身携带记事本的习惯,以免未来某天因记忆模糊而导致修炼错误。 并且在某些关键问题上,譬如该如何施法、咒文咏诵节奏、体内魔力的把控性,许多魔法师都喜欢将这些事情着重圈住起来,将其视作最大的秘密。 克莉丝汀的遮影术便是如此,布姆的花瓣魔纹法阵也是相同的道理。但艾尔丹的记事本内却没有任何多余之物,就好似吟游诗人的唱词笔记般。 “对我而言,所有魔法知识都很难能可贵,因此并不存在什么‘重点’或‘一笔带过’的情况。”
“每个字都是重点,每个标点符号都该牢牢记住、烂熟于心。或许这么做会令我再无法前进一步,但这也是我身为魔法师的感悟。”
“我先前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什么巅峰强者,甚至还很反感如您这种高高在上的人。”
艾尔丹说罢坐回道树荫里,平静的凝视着克莉丝汀。在他想来,对方接下来一定会斥责自己的这种行为,只因那与正统魔法师不符。 但对于艾尔丹来说,能亲耳聆听一位大魔导师的教诲,也是这辈子最难忘的事情。至于今后是否会有什么改变,却显得不太那么重要。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三道四呢?首先你并非我的弟子,其次我们之间没没有任何交集。”
“巅峰强者也好,魔法学徒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习惯,我不是你,自然无法理解你那么做的理由。”
“但我却很欣赏你的这份豁达,至少比那些食古不化的学院派魔法师来得更加令人期待。”
“如果真要我给出什么建议的话,那就保持这种心境吧。无数人走过的路,成功概率会越来越低,说不定你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虽然实力远不如克莉丝汀,但艾尔丹却给人一种超然于世的感觉,克莉丝汀称对方才是魔法师的完美呈现,心中暗道不如。 魔法师修炼无外乎苦修与“别出心裁”,克莉丝汀与布姆便是前者的代表,但那却需要卓越的天赋或运气支撑。艾尔丹则是后者,未来要么踏入巅峰之境,要么就此泯于茫茫人海中。 但无论如何,正如布姆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改变即为好事情”。明知前路一片灰暗,如果再继续走下去,那就是愚蠢。倒不如索性随心而为,或许还有再次突破的希望。 克莉丝汀觉得,布姆绝对不能算作什么平凡之流,其先是幸运的与六花结识,而后又成为了唯一的空间系魔法师。再之后,布姆历经种种世人无法理解的奇遇,如今不但每个伙伴都实力彪悍,并且也站在了巅峰之境门外,距离彻底脱变不过一步之遥。 再反观艾尔凡,三十多岁的土系魔导士虽然也能被称作天才,可他在前进一步的可行性却近乎于零。魔晶、教导、修炼环境,那些都是他无法通过努力能换取之物,再加上毒菇洼地并不盛产矿石,因此可以说他未来的成就最多也不过是个魔导师罢了。 可艾尔丹今天的这番论调,却无形中点醒了克莉丝汀。原本克莉丝汀就是被巅峰强者教导出来的魔法师,自然沾染了许多学院派气息。 艾尔丹就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克莉丝汀身上的阴霾,让其能看清更远的地方。因此她才会心怀感激,一整个下午都指点对方修炼上的疑惑。 “哥们儿,克莉丝汀大人昨晚不会吃坏肚子了吧,她竟然与一个陌生人聊了这么久,并且对方还是个微不足道的魔导士。”
珀耳修斯凑到哈斯塔身旁,皱着眉头问道。在他心中,克莉丝汀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至少对于陌生人而言,那完全就是精灵族的高傲体现。 “我懂了!姐姐一定是为了咱们所有人才如此委曲求全的!”
“就算离开帕瓦联邦,姐姐也始终没有放松警惕。这才是强者该有的谨慎态度,学吧,学无止境!”
懂王哈斯塔闻言想了想,随即开口回应。只不过他完全会错了意,并且错得十分离谱。 直到夕阳投射出无数橘红色光斑,克莉丝汀才起身离开了那片树荫。她很高兴对方那种执拗的态度,但同却也惋惜对方未来的成就。 艾尔丹手中的羽毛笔不再流出墨汁,只不过那足有数万字的纸张里,却正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所有疑惑皆已消散,艾尔丹现在很想马上就开始修炼,同时更感叹巅峰强者的智慧。只可惜他也明白,对方绝没成为自己导师的理由,今天下午能浪费时间指点自己,已经是最大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