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宋衡终究是没有走进房间,独自在书房思考了一晚,闹的很是不愉快。而一早,孟云初便被惠妃叫去了揽月殿,至于她要说些什么,孟云初倒是有了几分猜测。走进殿中,惠妃正端坐其上,心情看起来十分不悦,看见了孟云初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在一旁。此时的孟云初心情也很是低落,没有心思去揣测惠妃,便直接问道:“不知娘娘此次唤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说不上,只是本宫听说,皇后将那苏家的小女儿许给了衡儿?”
惠妃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中有明显的质问。孟云初自然知晓她的意思,无非便是她与皇后走得近,再加上她前几日刚去看过了皇后,这皇后便下了旨,惠妃想来是怀疑她与皇后说好了,安排下来的这桩婚事。但她又怎么可能亲自让宋衡身边塞一个这样有身份的女人,当下立刻反驳道:“确有此事,臣妾也是昨日来了旨意才知道这件事,今晨也听说王爷昨天去了宫中请求皇上退婚,只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哦?听说?看来你与王爷昨日因这事也闹了不愉快?”
惠妃忽的一笑,眼中的怀疑倒是减淡了许多。孟云初垂了头,没有回答这句话。惠妃也不为难她,她今日找她来的目的也不在此,便顺口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这苏家算是那宋驰的党羽,而苏澜又是皇后的侄女,虽然皇后平日里看起来谁都不亲近,只专心服侍着皇上,可是眼下这件事,倒是让我十分疑惑。”
“娘娘的意思是……”孟云初心中一动,也明白了些什么,说不定这皇后是有些自己的打算,才插了这一手,但是眼下的她,若这苏澜真的嫁进了王府,却是无法对付。惠妃也似是看出了她的难处,便笑道:“你且放心,这件事,本宫也自有想法,她皇后能做的事,本宫也可以。”
她的面上显出几分傲气和自信,这么多年和皇后斗下来,她有这点气势也是不奇怪,不过孟云初却是好奇她会有什么法子,眼下退婚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孟云初刚想问一问,就听惠妃已经转回了思绪,抿一口茶对她说道:“本宫原是对你有着怀疑,看你今日这模样,只怕也不是出于本意,本宫这才与你说了这些后,日后,你也要多在王爷身边帮衬着才是,有什么需求尽可和本宫说,这苏家,我们不能服输。”
“臣妾明白。”
孟云初起身福了一福,原是有些伤感的她,听了这话,竟又生出了些斗志,若是这个时候她都与宋衡离了心,那苏澜来时若是做些什么,又该有谁护着宋衡。想通了这些,孟云初的心中倒是没有那般难受了,醋意自然还是有的,她也只能暗自对自己说着,这苏澜是最后一个了,以后,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其他女人出现在宋衡身侧。出了揽月殿,孟云初一路想着心事,走到那日遇到皇后身边小丫鬟的地方,不禁想起了这两次与皇后相处的种种。对于这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孟云初心中还是十分复杂的,她昨日便想借着冲动来问一问了,只是仍被理智拉住,忍了下来,对方好歹是皇后,自己这般唐突,对宋衡也没有好处。但再到宫中来,触景生情,她心中那股冲动又是蠢蠢欲动,最后她咬了咬牙,还是奔着皇后宫中去了。孟云初来时,正看见皇后正在院子中赏花,见了孟云初来,她脸上本还挂着的笑容,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这看在孟云初的眼中,让她心中不禁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请了安,孟云初勉强笑着找了话题,“皇后娘娘一早便起来赏花,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衡儿要成婚了,本宫自然高兴。”
皇后柔柔笑着,只是笑不达眼,反倒有故意酸孟云初的意味,“想来作为侧妃,你也是为王爷高兴的吧。”
孟云初心中不是滋味,对于皇后态度的转变,既有几分不解,又是觉得难过,但是她也不敢表露,只是硬撑着笑回答道:“倒是让娘娘费心了,不知娘娘为何会忽然想起为王爷赐婚?”
她故意加重了“忽然”二字,已是在隐隐逼迫皇后给她一个解释。“忽然?”
皇后抓住了话中关键,面上笑容不解,抬手轻轻折下了一枝花,放到鼻下嗅了嗅,很是闲适,“只是本宫今日想起,王爷身边只有你一个在伺候着,难免会有不周之处,况且本宫也是心疼你累坏了身子,这才将本宫侄女嫁给了衡儿,苏澜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算是个才女,倒不至于委屈了他,难道初儿你,是觉得本宫做的不对?”
“臣妾不敢。”
孟云初忍下了心中火气,她终于认清了皇后与她反目的事实,虽然不知是因为何事,但想来是与那画像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左右眼下皇后已经对她是这般态度,她也便豁出去了,“不知皇后娘娘的那幅画,可是修复了?看娘娘那般珍惜的模样,想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这画像上的人,也应是让娘娘惦记了许久才是。”
皇后神色陡然间一变,凌厉的视线扫在孟云初身上,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也都是一脸惶恐,吓的瑟瑟发抖。孟云初却是毫不畏惧,直直看向皇后,面色平静,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给皇后。皇后如此看了她良久,手中的花已经被她碾碎摔在了地上,她眼中的冷意和愤怒更盛,最终冷冷一笑,从牙缝中挤出了话,“看来你倒是关心,比起我,更加会惦念的,只怕是你才对。”
孟云初心中一惊,已然明白了些什么,看来皇后这次赐婚,真的是奔着她来的,但若她是会轻易认输的,便不会成为今日的她。看着如今与她撕破了脸皮的皇后,孟云初也只是轻轻一笑,缓缓福了身,“谢娘娘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