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疆王妃脸上浮起了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轻声说:“当然……记得啊。”
他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蹭了女人的头发,话语间皆是温情:“我也记得。”
永远都记得。御疆王,他自小便随着父亲在疆场上生活、杀敌,除了杀人的把戏,其他的人情世故,他几乎什么都不懂,干净的像张白纸。凯旋那日,他嫌弃周转各色人之间很是不自在,便偷偷跑出去了。那夜,月色微凉,风中吹来花朵的香气,他从巷墙跳落下来,便遇到了她。那夜,她以为月色黑暗,为父亲抓药路过巷口,却没想到遇到一群流—氓,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便如天神般降临。像话本里说得那样,他们相爱了。她知道这个看起来凶的要命,满身肌肉,面目凶狠的人,其实迟钝的可爱。他知道原来儿女情长是这么绕人心弦。后来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分开他们,他们一直恩爱和睦,可是……御疆王的泪水不由得滴落,而蝶儿也暗自流泪,他们很清楚,这可能就是离别了。太后压低了声音怒道:“还有什么办法?都给哀家说出来!”
御医十分为难,半响才开口:“有是有,不过太过凶险。”
太后问:“怎么个凶险法?”
御医一口气全部说出来:“催生药已为王妃服下已久,可这宫口据稳婆所说,到现在也只开了三指。生孩子只能靠得王妃自己的体力,旁人是帮不上忙的。可是王妃现在不仅早产还是中毒……凶险万分!自身难保,力气几乎被阵痛消磨干净。可是,这生孩子别人哪里能帮忙,我们能帮得也只是吊着王妃的姓名让她把孩子生出来,可是,这孩子胎位又不正。”
说道最后,连莫御医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太后急道:“你这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莫御医擦擦汗:“这是个两难的问题……无论哪种都是凶险万分的,微臣只能设法吊住王妃的性命。”
太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在这时初筠开口了:“若是能够让孩子生出来,是不是就是能救王妃?”
御医看了一眼太后,不是说保小的吗?没有得到太后的反应他只得照实说:“可如今王妃腹中孩子胎位不正,很难!”
换而言之,就是只能看天意了,看孩子会不会到了最后正了胎位。初筠对于他们听天由命的情绪十分不喜,肯定问道:”那若是剖腹取出孩子,王妃是不是也能活?“众人听此大胆之言,皆用不怕死的眼神看着她,这不就相当于杀母取子?听闻初筠大逆不道的话,左逸云怒道:“闭嘴!这里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莫御医愣住,喃喃道:“也不是不可。”
太后疑惑:“这竟是可能的吗?那太医为何不曾说?”
莫御医正了正心神回道:“回太后娘娘,古书中早有记载这剖腹产子之事,只不过,这其中凶险不得可知,而御医院也无人可以习得这一医术,况且,就算我们可以,但是娘娘啊……”太后娘娘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男女有别。“那便没有它法了吗?稳婆呢?!”
旁边听候差遣的稳婆赶紧跪在地上告饶:“娘娘,奴婢可从未做过啊。”
御疆王在一旁听着,一脸绝望。就在这时,初筠大声的斩钉截铁说道:“我来!”
说完此话,她便站在原地任人打量,御疆王猛地看向她,眼中燃烧的是希望的火苗。看着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神,初筠几乎热泪盈眶。太后未曾被初筠的话冲昏头脑,只听他反驳道:“你懂医术?怎么未曾听逸儿提起?”
左逸云应道:“儿臣也是刚得知。”
太后有些不悦,皱紧了眉头,众人皆是一声不敢吭。初筠心里焦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在这里的人皆是一个指头就能碾死她的。只怕耽搁了时间,王妃的情况更加不妙!她这般想着,意外就发生了,只听一群稳婆大吼着:“快来人了!王妃大出血了!”
初筠一听,心里一惊,这孩子还没出来就大出血了?这岂不是更难办?再拖下去就出人命了!她一咬牙跪在太后跟前,连磕了几个响头,字字真心,声声坚定不移:“请皇祖母成全!若是孙媳妇失败了,就拿这条命抵给御疆王!”
太后还在思索,可是又有稳婆冲出来跪在她面前,脸色苍白,颤着声音惶恐道:“王妃……王妃殒了。”
什么?!太后心里一惊,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旁边的嬷嬷赶紧扶着她,而御疆王跪在地上,身体伏在御疆王妃身上哭得凄厉。初筠再也不能顾得了现在的身份,爬起来冲到床前,一把推开御疆王,“你这样压着她是不想她活过来了吗?!”
御疆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推到在地,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力气,也没有想到爬起来给初筠一些教训。御疆王妃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边站在几位战战兢兢的稳婆,连御医都已经放弃了。初筠瞪了他们一眼,走向前去,给王妃做起最基本的心脏复苏抢救,还对着王妃的嘴巴亲下去。太后和几位嬷嬷都跟进来了,就连皇帝和左逸云都进来了,他们看到这大逆不道的一幕,皆是瞠目结舌。左逸云更是呆愣住,这女人怎么会如此胆大?!她在做什么?这不是亵渎皇嫂吗?没有人知道初筠在做什么,初筠的动作太过突然,竟然还没有人想起来去拉开她。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在初筠的动作下竟然有了轻微的呼吸。虽然只是细微的呼吸,但是初筠还是知道,王妃活过来了,即使还会有生命危险,但终究是活过来了!初筠停下动作,狠狠舒了一口气。跟着御疆王妃的丫鬟狂喜,道:“娘娘活了!”
瘫坐在地上的御疆王抬头看见了蝶儿又有了起伏的胸膛,忍不住呜呜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