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听他们这样说话,心里并没有一点脱离嫌疑的快乐,反而小脸苍白,她颤着声音道:“是谁要害我?”
初筠僵在原地,神色奇怪,可是左逸云没有看到,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了安澜的身上,没有人看见初筠这短暂的失神,不过片刻,她便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左逸云皱着眉头,糕点有毒是肯定的,初筠中毒了,尝了一些的自己中毒了,偷吃的安澜中毒了,试吃的燕子中毒了,现在就是要到做糕点的地方看看了,哪里有问题,百里奚定会能得知。左逸云这般想着,面上依旧冷若冰霜,即使王爷长得再俊美,燕子也不敢抬头看了。左逸云问道:“这糕点是你一人所做,你在做的时候可感到有何不妥?”
燕子迟缓的摇摇头,她知道自己一直摇头说不知道是不会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的,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哽咽道:“奴婢不知啊,就是和往常一样啊,做糕点还能有什么花样吗啊?材料也都是王府里的,可不是奴婢偷偷带来的!”
左逸云点点头道:“那你便带我们一起去你做糕点的地方看看!”
王府里有大食堂,但是每个院子里都是备有一个小厨房的,方便各个院子里的人开小灶。他们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漪澜阁的小厨房,还在里面忙活的厨娘看到他们这个架势吓了一跳,左逸云低沉声音道:“都出去!”
厨娘们鱼贯而出,小小的厨房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安澜这时候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她握住站在她身后的初筠的手,轻声道:“燕子你把材料都找给兄长看了。”
“是。”
东西不是太多,都是些精致的粉末,还有一些好看的模具,燕子低声道:“回王爷,都在这里了。”
左逸云道:“没有遗漏的吗?”
燕子很是惶恐回道:“奴婢不敢。”
左逸云冷哼了一声对着百里奚点点头,百里奚便上前去,一个个检查起来,众人屏住呼吸看他动作,谁知他却道:“全部无毒。”
这可让所有人都怔住了,安澜喃喃道:“怎么可能?”
初筠道:“百里大夫可检查仔细了?”
百里奚道:“大家都看着了,我可是精细极了,没毒。”
左逸云皱着眉头,安澜突然道:“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愠怒道:“燕子,你真的没有私藏吗?!”
燕子看她脸色不善,赶紧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道:“奴婢不敢啊!”
安澜道:“我向来嗜甜,可是你这连糖都没有,还敢说没有私藏?”
燕子怔了一下,随即使劲打向自己的脸,然后道:“是奴婢忘记将砂糖拿来了!”
左逸云皱着眉头道:“你要到哪里拿?”
若是离开院子保不齐就有处理有问题食材的机会了。燕子道:“那砂糖是放在调料一起的,奴婢只是要从那里拿过来罢了。”
她说着,手便指向那边的桌子,左逸云点了点了头,燕子舒了口气,跌跌撞撞跑过去把砂糖拿过来,自己又跪着了。百里奚接过装砂糖的包裹,先是闻了一下,然后紧绷着脸取出一点粉末放在了茶盏里,待它融化了,才小小砸了一口,品味半响之后吐了出来,然后对着左逸云点了点头。燕子看百里奚这样的反应,心里一下就放松了,她厉声道:“王爷,这砂糖乃是云侧妃身边的丫鬟给送过来的!奴婢之前还奇怪呢,那云侧妃管理王府中馈,她身边的小丫鬟都跟眼睛长在天上一样,我们每次去仓库里取东西都要受她们的一番‘教导’,原来是这样!王爷明见一定是云侧妃想要害安澜小姐!“左逸云脸色一下就黑下来了,这糖乃是这小厨房了一起用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毒呢!左逸云道:“百里,你多配些药,这小厨房的厨娘怕是也中毒了。”
谁知道燕子摇摇头道:“这糖取来只有我一人用过,这些日子都没有做需要用糖的菜。”
左逸云点点头,安澜道:“兄长,我们要去仓库看看吗?”
左逸云冷哼一声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要去什么仓库,直接去找云侧妃,一切便都明了了!。”
他们到了的时候,云侧妃正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晒太阳,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他们缓声道:“王爷怎么会来这里?妾身身体十分不舒服便不起来招呼大家了。”
安澜看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之前竟然还觉得她是好人真是瞎了狗眼了!她怒道:“你装什么?!谁让你照顾,怕是照顾不了几天就上西天了!”
云侧妃那帕子遮了下阳光,做起来,慢条斯理道:“安澜这说的是什么话?”
安澜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逸云道:“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本王派人去搜?”
云侧妃笑着看着他,左逸云咬牙道:“你怕是从来没有想过隐藏吧!”
她一人善于心计的女人怎么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放在明面上,就像是怕他不会发现一样。云侧妃拿帕子捂了嘴笑道:“王爷可真是聪慧呢?”
左逸云冷声道:“好好说话。”
云侧妃笑道:“王爷不是知道了吗?”
说罢又看向站着的安澜叹了口气。安澜被她不像是看活物的眼神惹怒了,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云侧妃又是笑笑没有说话。站在安澜身后为她推轮椅的初筠很清楚云侧妃的目光是看向谁的,那明显是对自己充满敌意!可是,怎么会呢?安澜还想吼她,左逸云道:“安澜。”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警告之意。安澜委屈道:“兄长,她都承认了,你还是要偏袒她吗?”
左逸云没有说话,倒是云侧妃笑出来,像是安澜讲的是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一般,“你竟是说他要偏袒我,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左逸云压抑着怒气道:“你为什么要给安澜下毒?!”
云侧妃笑道:“我怎么会是给安澜下毒呢,我明明是给初大夫下的,不不不,不应该叫她初大夫,怕是马上就要叫她王爷的妃子吧。”
安澜听她这样说小脸皱成一团,缓缓道:“你这女人说什么傻话呢?”
就算你她醒来没有多久,她也知道兄长在她昏睡的这几年里有了一个爱人,那个爱人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在进入他的内心了。云侧妃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兄长又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她一边指着初筠一边道。初筠脸色缓缓变红,云侧妃又笑道:“你看你那个表情,怕是以对王爷情根深种吧,可是你可知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呢?我是在救你啊,我不忍心看你痛苦,这才是想要送你解脱呢!”
左逸云怒道:“荒唐!”
云侧妃点点头,手在身下的毛毯上摩擦,然后道:“本来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件荒唐的事啊,我曾经真的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也不会枉顾皇上的旨意,执意要娶我。你知道,我在家里听到你上门提亲有多开心吗?”
说着说着,眼睛里便溢满了泪水,她双眼还带着一点希冀看向左逸云,谁知左逸云道:“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云侧妃哈哈大笑:“我害人?”
疯狂的眸子看向左逸云轻声道:“害人最多的是王爷你啊,我和姐姐都是被你害的啊,姐姐还被你害死了!”
左逸云下意识看向初筠然后反驳道:“胡言乱语!”
云侧妃拧着手中的帕子道:“我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的怕是王爷你吧!对姐姐许下承诺,最后娶她过门的人是你,冷落她一年娶我进门说爱我的人是你,最后害死姐姐埋怨与我的人,还是你!”
左逸云听她这样说,陡然苍白了脸颊,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不是。”
云侧妃步步紧逼:“不是?不是什么?这些难道不是你做的?最傻的还是我啊,本以为你最后会忘了姐姐,这些年辛辛苦苦为这个价劳心,本以为就算你今生只爱姐姐一人,我还是陪在你身边的,我这就满足了,可是!”
云侧妃赤红着眼珠用手指着初筠道:“这个女人来了就不一样了,你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的心上了,那熟悉的眼神啊。姐姐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她就是为你这样的人死去的,多不值!”
云侧妃喜欢了左逸云这么多年,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左逸云了,当然,她也很清楚左逸云的痛楚,这些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的捅进了左逸云的心里,他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云侧妃看他吐血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王爷,你说我说的可对?!”
左逸云脸色苍白已是没办法回答,在场的人都被这样的展开打乱了内心,无法再说什么。就在这时初筠道:“不对!你和你姐姐都是自愿的,怎么能怪到王爷身上?”
云侧妃盯着她啐了一口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懂什么,不过是王爷暂时感兴趣的玩意罢了。”
左逸云轻声道:“是我的错,我负了你,负了你姐姐。只是你为何不冲着我来?”
云侧妃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她轻声道:“因为我舍不得啊,哈哈,我舍不得……”左逸云闭上眼睛道:“云侧妃心肠歹毒,今日人证物证具在,便要……”“王爷,”初筠打断他,左逸云看向初筠,初筠又道:“我近来身体甚好,怎么会中毒呢?”
安澜疑问道:“初大夫怎么会?”
初筠点点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左逸云又肯定道:“我没有中毒。”
左逸云知道初筠是想保住云侧妃,云侧妃这罪定是要丢了性命的。左逸云道:“本王不能留她,这日只是慢性毒药,这才给百里解毒的时间,若是他日下了剧毒,你让本王上哪找你……们?!”
初筠哽咽道:“初家就两个女儿,如今大女儿已经是去了许久了,你若是……那初家二老岂不是要孤苦终老?初筠在天之灵不会安心的!”
左逸云没有马上回复他的话,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初筠知道左逸云这是在迟疑,于是又道:“初家二老与初筠有再生之恩,你怎么能让他们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安澜听初筠竟然是为云侧妃说话,不禁插嘴道:“她下毒害你我,你竟是还要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