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云冷哼一声道:“本王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云侧妃惊讶的张大嘴巴,轻声道:“王爷怎么会这样说?过往之事若是你有半分心是偏向姐姐的,姐姐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况且,你如今不仅找了个代替姐姐的,还又新娶了正妃,这些事是妾身逼你做的吗?”
左逸云嗤笑道:“禁足竟然没有让你变成哑巴,反而越加能说会道了。”
云侧妃笑道:“王爷过誉了。”
左逸云看着她就想起过去的事情,一时间百感交集,瞥了她一眼便甩袖离去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她说的没错啊,所有的事确实都是自己做错了,不然重新归来的初筠也不会离开。临走之前看到云侧妃略带嘲讽的笑容,左逸云的心里难受至极,所有的一切都是……都是当局者能力不足引起的。他没有回到新房,去看那个皇上赐给的正妃,反而去了初筠之前住着的青鸾殿。夜色已深,左逸云本来以为青鸾殿是不会有灯光的,谁知道醉芙竟然在院子里点了一盏青灯,温着一壶浊酒。左逸云轻声道:“你倒是享受的很。”
醉芙看他过来也没有起身行礼,只是点了一点头,她的辈分比左逸云还要高,理应是左逸云对她行礼的,不过她现在的主人是初筠,所有干脆就谁都不用行礼了。醉芙轻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不要这千金怎么到这里来了?”
左逸云没有说话,坐在醉芙对面,看醉芙将温好的就洒在地上,心里不免有些不妥,他道:“撒酒在地有祭奠的意思。”
醉芙点点头,用眼梢瞄了一眼左逸云,缓缓道:“醉芙知道,本就是祭奠我的主子的。”
左逸云一怔,便听醉芙接着道:“我从小就跟着主子,还以为能够侍奉她百年终老,可是却还是早了些。”
左逸云一听便知道自己刚才是想岔了,她祭奠的是死去的太后,左逸云轻声道:“你知道你现在的主子去哪了吗?”
醉芙的眼睛在黑暗中,左逸云看不清她眼里的光芒,他只知道醉芙顿了一下,然后才道:“王爷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主子死的,你大可放心,主子不过是去散散心罢了。”
左逸云问道:“你作为暗卫是要一直跟在初筠身边的,她为何将你落下?”
醉芙轻笑道:“主子所在之地是世界上都没有的最安全的地方,醉芙不担心,况且她现在不知道因为谁正想一个人待着呢。”
左逸云不悦道:“你竟是知道她在哪里的,本王先前和百里奚急的要死,你看着是否好笑?”
醉芙轻声道:“王爷多虑了,醉芙并没有这样想过。况且醉芙此生只听主子的话,其他人的话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左逸云终于不再担心初筠的安全了,他轻声道:“你近日能否看到你的主子?”
醉芙缓缓的点点头,左逸云开心道:“能否帮我带些话?”
醉芙又是点点头,左逸云道:“你就说,快些回来吧,王府的门一直为她打开着,本王的心也一直为她打开。”
醉芙点点头道:“王爷放心,醉芙定会将原话说给主子听。”
左逸云却是有些不满意,他道:“你说的话,还是没有感觉,还是让本王将话写给她好了。”
醉芙坐着没有动,左逸云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帮本王去取纸笔。”
醉芙点点头。左逸云看着脸前不算大的纸张,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可是这回只是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等它晾干,小心翼翼的折起来然后道:“定要将它交到初筠手上。”
醉芙点点头,左逸云又道:“定要让初筠回信。”
醉芙将信揣到心里缓缓道:“醉芙不能干扰主子的想法。”
左逸云死死盯着她道:“你难道不会为本王说些好话吗?”
醉芙懒懒道:“什么是好话?醉芙要说,王爷已经将乔家大小姐娶进王府了,乔家大小姐的样子与逝去的王妃有些相似,醉芙不确定王爷会不会移情别恋……”“够了够了,”左逸云无奈道:“你还是不要说了。”
醉芙道:“哦。”
左逸云来了就没有想过离开,就算初筠已经离开了,这里还是处处充满着她的味道,只有在这里他的心里才能稍微放松一些。醉芙本来是想将他赶出去的,或者是劝他到新房去,可是看到左逸云的沧桑些许的眸子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没有再管他。乔念蓝看着左逸云离开,坐在床上默默垂泪,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在出嫁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洞房花烛夜该有多么的浪漫,可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有哪个新娘嫁人,新郎结婚之夜不在新房里的?夜已深了,乔念蓝知道左逸云是不会回来了,可是……又不能脱下嫁衣,便合衣躺在床上,心中期盼着若是他很快就回来了呢?这身嫁衣还是要他亲手脱下来的。身子底下硌得慌,可是乔念蓝的泪水却淌的更欢了,这些都是未来的好寓意,可是现在只能给她痛苦。出嫁之前,母亲有些不舍,害怕她会过来受苦,说这位安逸王是有过正妃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死了,他心里还一直有着她,迟迟没有新娶,这一守便是三年。乔念蓝和母亲想得不一样,她想啊,这位对亡妻都能如此深情的人,对自己该有多么情深?活人没理由比不上死人啊。可是兄长说,她的面容竟然和死去的那位王府十分相似,她心里咯噔一下,若是王爷还没有忘记那位王妃,定然是不愿意见自己的,因为自己的这张脸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果不其然,跟她想得一样,王爷用情至深超过她的想象,竟然刚见她一面就离开了。不过,她心里却是甜蜜蜜的,如此深情的男子世上已是不多了。从今天起他便是自己的夫君了是自己要过一辈子的人了,她要等到他忘记以前的那个妻子,她还有一辈子的时光呢,等得起!乔念蓝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踏实,早上很早就醒了,有陪嫁丫头给她穿衣服伺候她洗漱,乔念蓝看着被脱掉的红艳艳的嫁衣,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还有的就是,昨夜左逸云没有在她这里过夜的消息已经传遍王府了,这让她脸上有些挂不住。陪嫁的小丫头眼眶红红的,许是气不过,她轻声道:“小姐……王爷怎么能这样对你。”
乔念蓝板着脸道:“此话以后是不能再说了,我和王爷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只是一晚罢了,有什么关系?王府的奴婢多嘴也就罢了,你们怎么也能多舌?可要记牢了这里可不是乔府了,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一点。”
小丫鬟点点头道:“是。”
乔念蓝又道:“千万记住了,母亲兄长那里切不可实话是活,不可将我在王府的事情说出去。”
小丫鬟突然看到门口多了一个男子,她赶紧行了礼,站在一旁。乔念蓝站起来,也是微微行礼,曼妙身姿,美不胜收。左逸云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了,她们两个人所说的话一句不漏全部听见了,心中有些诧异,这个女人不像众人口中那个蛮不讲理的小姐啊。本来他还是有些不愿意带她去宫中请安的,可是听到她的话,在看到她那酷似初筠的面容时,心里就已经全部是愿意了。“尽快梳洗,要赶着吉时进宫。”
“是。”
青鸾殿里,从刚才左逸云离开之后,醉芙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了,她关上了门,点了一盏灯,然后轻轻跪下,将那张左逸云小心翼翼折好的信给烧了,嘴里轻声道:“主子,王爷的话,醉芙给你带到了。”
百里奚能够知道的时候她没有理由不知道。当从左逸云那里知道初筠失踪的时候,她心里已是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暗夜众人四处寻找,而她却悄悄的跟在了百里奚的身后。所以当百里奚和御疆王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待在旁边,两人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想冲出去将御疆王斩杀于剑下,但是……她在太后面前是发过誓的,太后要她保护左逸云和左逸战,她就算是再恨左逸战,也是不能对他下手的。本来她应该随初筠去了的,一个守不住主子的暗卫活着就是耻辱,但是,初筠先前好像是已经有预感了似的,要她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左逸云,会将暗夜令交给左逸云奉他为主。醉芙当时不知道初筠的话是什么意思,到现在才能明白,初筠为什么会要她发这样的誓,怕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吧。醉芙在灯光下流了两行清泪,她道:“主子,你这样让醉芙活着多痛苦啊,待王爷坐上那个位置,醉芙便解脱了。”
天一亮,醉芙就去了百里医馆,百里奚就坐在医馆里,现在还是清晨,医馆里一个人都没有,醉芙一眼就看见了百里奚眼下的青黑,以及他那疲劳的神情。醉芙轻声道:“百里大夫这样下去是活不了多久的。”
百里奚苦笑道:“竟然被你教训了,我知道的。你所为何事?”
醉芙轻声道:“百里大夫定是熟悉主子的字迹的吧。”
百里奚点点头,初筠在医馆工作的那一段时间是写了不少方子的。醉芙道:“这便好了,还请百里大夫用主子的字迹给王爷回信。”
百里奚还想隐瞒,他道:“给左逸云回信,不找你主子,找我作甚?”
醉芙淡淡道:“百里大夫不用瞒我,醉芙自是全部都明白的,不会和王爷说的。”
百里奚苦笑道:“竟是没有瞒住你吗?是左逸云写信给初筠?”
醉芙点点头道:“王爷对主子出去散心的事深信不疑,只是却让我将信递给主子,还要求一定要回信,依主子的性子听王爷这样说是一定会回信的,只是若是王爷迟迟得不到主子的回信,难免不会猜到真相。”
百里奚缓缓的磨墨,铺好了纸张,轻声道:“信呢?”
“递给主子了。”
百里奚道:“那你让我怎么回?”
醉芙道:“王爷说,快些回来吧,王府的门一直为她打开着,他的心也一直为她打开。百里奚轻轻叹了一声,缓慢眷写起来,短短几句话他竟是流了满头大汗,百里奚轻轻用袖子给擦了生怕掉落在信上,轻声道:“好了。”
醉芙是怎么知道的?连醉芙都知道了,左逸云那里还能瞒到什么时候?直到晚上醉芙才将信交给左逸云,左逸云迫不及待的将信拆开,细细研读。就短短的几句话左逸云竟然看了几个时辰,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甚好,勿念。思君心切,不日便归。左逸云露出像白痴一样的笑容,他道:“甚好便好,便好,只是……既是思君心切,你还为什么要离开呢?你知不知道本王很是想你。初筠……”后面两个字在他嘴里轻轻品咋,竟然有种思念难耐的感觉。纸张在手中捏了太长时间,边角竟有些卷翘了,左逸云忙给抚平了,手撑在脸边,就这灯光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总有股熟悉的药草香萦绕在周围,左逸云皱着眉头闻了闻手指,有些疑惑,接着便知道这药草香是纸张上的。若是初筠走的太远,醉芙怎么能在一天之内来回呢?莫不是初筠就在京城?这个草药味……难道是百里奚!左逸云小心翼翼的回信折好,放在胸膛里,没有和任何人说,悄悄的出了王府,直奔百里医馆而去。初筠,本王知道你在哪里了,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