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月夕意外地没有早起,等她睁开眼时阳光已经洒满室内,虽然被屏风挡着,内室光线并不算刺眼,但屏风之外却是白花花的一片。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连床边的鞋都没有穿好就冲了出去。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立刻伸手遮住眼睛,却还是被刺激的流下泪来。短暂地适应一下之后,秦月夕再度睁开眼,窗外已经是天光大亮,虽然她所在房间并不是临街的一边,依旧有热闹的喧嚣声持续传来。“我怎么会一下子睡过头了。”
秦月夕懊恼地在额头上拍了一下,她记得昨晚鬼手李说过今天一早要亲自来登门拜访的,到现在没有人来叫门,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来。匆匆洗漱了一番,她便开门下楼来到大堂。账房站在柜台后无聊地拨着算盘珠子,听到脚步抬眼看过来,一见是秦月夕眼睛顿时亮了。他急急地从柜台后跑出来,一叠声地说起来。“哎呀秦姑娘啊,您可终于下楼了。李先生一早就过来说要拜访您,又听说您还没有起身,便一直在这儿等着,也不许我们去叫您,这不,刚刚才有事离开了。”
“李先生,是鬼手李?他来过了?”
秦月夕虽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讶异。他那么脾气古怪孤傲的人,能放下身段等她那么久,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这也就难怪今日账房的态度看起来有些格外谄媚,鬼手李可是本城的金字招牌,就连县太爷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能被这样的人高看一眼,秦月夕的分量也就可想而知。“李先生可有交待什么话吗?”
秦月夕追问道。“有!李先生说是突然想到了一种材料什么的,需要回去试验一下,若是姑娘问起,就烦请姑娘多等等,他去去就回。”
账房将鬼手李留下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那材料的名称他实在是没记住,想来应该也是无伤大雅。“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到时也好有个商量。”
秦月夕也顾不上再吃早饭,昨晚顾梓晨反常的态度让她实在无法继续安心等待,早一天治好他的腿让他站起来,这已经成为现阶段她最迫切想要完成的事。“对了,顾公子去哪儿了?我刚才起身的时候似乎隔壁房间已经没有人在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顾梓晨是否是一夜无眠,她睡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惯有的留一丝警醒都没有,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迷”晕了。只不过她醒来时除了短暂的迷茫之外,身体并无什么不适,空气中也没有任何怪异的气味残留,这让她多少还能判断出自己并未“中招”。“姑娘,顾公子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去了,当时在下不在,他跟伙计交待了若是姑娘问起,就说他有事去办,尽量在下午赶回。若到时还未回,就让姑娘先行离开不必等他。”
账房一边说,一边从柜台下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封递过来。“这是顾公子留给姑娘的,他走得急,说是来不及交待的都在信里了。”
“多谢你了。”
秦月夕接过信封,道了谢,又委托一位路过的伙计去把车夫老林找了过来。“老林,麻烦你套车再送我去趟李府,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应该就能回县城去了。”
“姑娘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老林动作麻利地往后院去取马车,秦月夕就在大厅中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她虽然起身有些晚了,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饿,手里捏着那封信迟迟没有打开。事情从昨晚她被人跟踪开始,就变得有些诡异,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大麻烦在靠近,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提防,而顾梓晨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却还是三缄其口自行去解决,也让她有种想要帮忙却又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老林很快就将马车套好停在客栈外,秦月夕将纷乱的思绪收拾一下便起身上了车。现在可不是做无头苍蝇的时候,既然目前情况还不明朗,那就只能先做好预定要做的事。第二次拜访李府,远比第一次顺利得多。开门的依旧是鬼手李的儿徒,他一见是秦月夕来了虽然面露讶异,却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秦姑娘,您怎么来了!师父不是跟您留话了,请您暂时等等他嘛。”
他一边说一边把人迎进门:“您且先在前堂稍等,我去跟师父通禀一声。”
秦月夕刚坐下,就有下人端了茶点上来,她此时才稍稍感觉到有些饿了,却也只是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秦姑娘。”
一声招呼远远传来,鬼手李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秦月夕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很快鬼手李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穿着一身干练的短打,袖口裤管都扎得紧紧的,身上还带着一股烟火气息,显然是刚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