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蓦地一拍额头,连声说:“还是李先生提醒我了,原本我只想着不知梓晨他们去了哪里,竟忘了可以问下我娘,瞧我这脑子。”
“顾少夫人只是关心则乱,那不如咱们速速回去,问过顾夫人后,就即刻动身吧。”
鬼手李说着便邀秦月夕一同上车,两人迅速往顾家大宅赶去。内院不是鬼手李这样的外人能进入的,秦月夕便匆匆告罪一声,就往顾母的院子跑去。“娘,顾家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看着外面风雪大了,想着要么去迎下爹和梓晨。”
秦月夕在进门之前故意缓了一下,使自己看起来不要显得那么慌乱,连带着也让顾母担心。“我也没有去过,之前也曾跟随老爷回来祭祖,但上坟扫墓之事都是梓晨跟着去的,用不上我,所以……”顾母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先来她也极为担心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但跟秦月夕也是同样的心思,都不想让对方太过焦虑,才会故作轻松地说话。“这样啊……我还以为您能知道呢……”秦月夕心下失望,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对顾母安慰道:“没事,我想徐里正或村里的老人或许有知道的,打听一下就好了。”
顾母迟疑一下,最终还是扯了一下唇角说:“月夕,你也多穿些,外面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
秦月夕知道她想说的不止这么一句,也没点破,只是笑着回应道:“娘,我晓得的,您放心好了,等下我就能跟着爹和梓晨一起回来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对了,李先生来了,娘代我招呼、安顿一下吧,之前李先生住的院子如今叶长卿在住,您看看再怎么安排一下比较好?”
秦月夕这是想让顾母有事可忙,也不至于就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李先生这就来了?我还以为他明日才会到。”
顾母一愣,随即便起身让婢女为她更衣,准备跟着秦月夕一起出门。鬼手李在偏厅没坐多久,就见秦月夕搀着顾母姗姗而来。“顾夫人,在下又来叨扰了。”
他立刻起身拱手见礼。“李先生不必多礼,月夕之前就跟我们说过,想邀请先生一起过年,我寻思着家里人多也热闹,若是先生不嫌弃,我们自然也是乐意至极的。”
顾母待客礼数周全,话语温柔妥帖,直如春风化雨般,让人极易生出亲近感来。虽说她此时忧心自己丈夫儿子的安危,表面上却分毫不显,让人挑不出一丝礼仪上的瑕疵来。鬼手李心中暗道这不愧是做过相国夫人的女人,若是换了寻常女人,怕是很难在外人面前保持如此的镇定。“李先生,之前您住过的院子如今有人入住了,那人你也应该认识,就是顾大叔的徒弟—叶长卿。”
秦月夕又大概介绍了一下,若非她还要去跟徐里正打听顾家祖坟的位置,原本这个安置的事情该由她来做的。“叶长卿?他居然也来了,不过也是,顾师傅将他当成亲子一般相待,过年这么大的节日,是该让人守在膝下承欢的。”
鬼手李目光微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听起来也有些许难辨的怅惘。秦月夕正准备说话,一个小厮快步跑来,在偏厅门口禀告道:“夫人,少夫人,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爹和梓晨回来了?”
秦月夕一惊之下随即又是一喜,与顾母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娘,我去迎一下。”
秦月夕说完,又对鬼手李点头示意过,便迫不及待地往门口走。她才走到一半,就看到顾氏父子二人相携走来,身上的大氅都被雪水打湿了,沉甸甸地垂坠着,即便是二人脚步匆匆也没有将大氅掀动多少。“爹,梓晨,你们终于回来了!”
秦月夕快步迎上来,先将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见他们只是大氅湿了,形容并无其他不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问:“你们去了好久,可是遇到什么事才耽搁了吗?”
“不过是走到一半变天了,车到半途又陷入泥里,除此之外并无他事发生。”
顾梓晨摇头道:“娘亲和你都担心了吧?抱歉,我和爹也想早点儿回来的。”
秦月夕忽地抬手在他大氅下摆处摸了一下,皱眉道:“这大氅怎么湿成这个样子了?”
顾梓晨正待说话,又被她抬手阻止道:“你和爹先回房把身衣服换了吧,可不能穿着湿衣就站在这寒风地里说话。对了,李先生到了,娘正在偏厅招呼他,我也先过去了。”
她说完便对顾父福身一礼,却没有再看顾梓晨就转身走了。“梓晨,你跟月夕说实话不就好了,你二人之间还要隐瞒什么吗?”
顾父不赞同地看着儿子,之前他就觉得这事儿必然是瞒不住秦月夕的,只是还来不及说服儿子,秦月夕就出现了。“爹,我们先进去吧。”
顾梓晨苦笑一声。他倒是忘了,秦月夕的五感敏锐度甚至比他都高,又怎么会闻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虽说顾母在偏厅招待鬼手李,秦月夕也过去帮忙了,但顾梓晨依旧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或者去父母的房间。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去父亲的书房里。“你这孩子……”顾父摇摇头,也只能吩咐子曦去取药箱和干净的衣服来,随后便跟着顾梓晨一起回书房去了。顾母看到秦月夕自己回来,身后却没有丈夫和儿子跟着,不由得一愣。“娘,爹和梓晨的大氅和衣服都湿了,他们要先回去换下衣服梳洗一下,晚点才会过来。”
秦月夕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始终记着那丝在鼻端萦绕不去的血腥气。所以顾梓晨的大氅湿了,是因为曾试图将那血腥气掩盖住?他伤在哪儿了?严重吗?现在有没有好好上药?她手里有特效的止血药,应该找个机会给他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