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你怎么骂人!”
那中年妇女瞪圆了眼,像是没想到秦月夕的态度会这么嚣张,居然一言不合就要纵奴打人。“你是谁,我又是谁家的二小姐?我可认识你么,你就无端端地冲出来让我跟你走。我又怎知你不是歹人?”
秦月夕冷冷地说,却又正眼也不瞧那妇人一眼。今早临出门前,她又让子曦把景安侯府的人物关系给她说了一遍,不拘主仆,都挑重要的讲。虽说她还没有见到景安侯府的这些人,但是单从子曦描述的样貌性情来看,现在面前这个嚣张的女人应该就是侯夫人甄氏的心腹邓氏了。那是甄氏当年的陪嫁丫头,后来被放出去嫁人,甄氏又舍不得,召回来做了身边的服侍嬷嬷,在秦家的一众仆婢中虽然及不上老侯夫人林氏的心腹林嬷嬷,但也算是一号很重要的人物了。那妇人在听到秦月夕的话之后,眼底又闪过一抹傲慢,仿佛才想起来眼前的秦月夕不是当初的那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似乎是清醒之后把很多人和事都给忘了,才会不记得她是谁。“哦,老奴倒是忘了二小姐今非昔比,是有些贵人多忘事了,老奴就是侯夫人身边侍奉的嬷嬷,二小姐可以称呼老奴一声邓嬷嬷。”
她说完后,倨傲地抬起下巴,似乎是在等着秦月夕如同以往一样,听了她的名号不是吓得瑟瑟发抖,就是带着谄媚祈求的目光,等着她施舍一点儿吃用的东西。只是她再次忘了此一时彼一时,秦月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依附着景安侯府才能活下去的痴傻女孩儿,她更不可能知道在同样的躯壳下已经换了一个更为强大、不好招惹的灵魂。“邓嬷嬷……”秦月夕玩味地念了一句,蓦地笑了:“既然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应该不会不知道一句话吧?”
“什么话?”
邓嬷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秦月夕笑意不减,目光却冷了下来。“你!二小姐,老奴是诚意相邀,你却三番四次地辱骂老奴,莫非你是出嫁了就不把景安侯府放在眼里,更不把侯夫人放在眼里了吗?”
邓嬷嬷被骂出了火气,她怎么能容忍一直要看她眼色过活的人,忽然有一日踩在她头上,哪怕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主子。“我倒想问问邓嬷嬷,我这个二小姐是不是景安侯府的二小姐,是不是甄氏嫡出的二小姐?”
秦月夕的问题让邓嬷嬷一愣,眼底忽地闪过一抹惊疑,随即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是的,你说得没错。”
“既然如此,你身为侍奉侯夫人的嬷嬷,怎么不知道尊卑有别?我也算你半个主子,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你一口一个你的叫着,怎么,你的规矩还要我来教吗?”
秦月夕这番话是代替原主说的。据子曦说,原主一向被甄氏视为奇耻大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衣食用度都是被邓嬷嬷掌控着的,就没有一日吃饱穿暖过,甚至在她的默许纵容下,那些名义上是“伺候”原主的奴仆们都能对着原主非打即骂。每次原主看到邓嬷嬷的时候,不是吓得瑟瑟发抖,就是卑微讨好。景安侯府派了这样一个恶奴来见她,根本就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还妄想着以这个恶奴的淫威就能逼她就范。真是毫不掩饰他们那种愚蠢的傲慢。“你!好,二小姐,老奴刚才冒犯您了,还请您多多见谅。”
邓嬷嬷为了完成甄氏的嘱托,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放软了语气改成了敬称。“这还差不多,你可以走了。”
秦月夕说着就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流浪狗似的,带着青蔷和子曦就准备跟邓嬷嬷擦肩而过。“等等!老奴的话还没有说完!”
邓嬷嬷又有了想要吐血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在秦月夕面前非但没有显出原有的威风来,反而像是一只出尽洋相的猴子在被她戏弄着。眼看着秦月夕这就要走,邓嬷嬷连忙又重新绕到她面前把人拦住。“二小姐,您难得回京城来,也不说进城回府看看,夫人和老夫人都很想念您啊,一直盼着能好好看看您过得如何,有没有被那顾家欺负,是不是在顾家吃了苦头呢。”
邓嬷嬷这回打算直切主题,便直接把林氏和甄氏想念秦月夕的鬼话给搬了出来。“是吗?所以她们才派你在京郊把我拦住,带往不知何处去是吗?”
秦月夕睨着她,眼底似乎涌动着碎冰般的寒芒,又因为逆着光的缘故一闪即逝,让邓嬷嬷根本无从分辨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也不是不知何处,二小姐有所不知,咱们侯府在京郊也是有庄子的,老奴只是想先带您前往那处庄子上休息,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邓嬷嬷的话让秦月夕一挑眉,仿佛是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那戏谑又鄙夷的目光让一向老辣的邓嬷嬷都忍不住面上一红,有些火辣辣的烧起来。“原来她们那么思念我,也只是让我随一个奴婢前往京郊的别庄,难道不应该是直接带我回府吗?去了别庄一样是见不到面,那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秦月夕说到这儿,已经是懒得再跟这个邓嬷嬷多费口舌了,明明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她秦月夕是为何会到京城来的,却还是要在这儿敲锣打鼓地演戏,实在是虚伪至极。她倒要看看这之后邓嬷嬷还要怎么把这句话给圆回去。“老奴只是看二小姐连着几日游山玩水乐不思蜀的,怕您会累到,所以就先带您去别庄休息一下,顺便有些事要提前让二小姐知晓,以免您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就回了侯府,到时候就算老夫人和夫人不在乎,总有别人的眼光口舌避不开,想必二小姐也不想好端端地回府省亲,反而惹上口舌官司吧?”
那邓嬷嬷眼珠一转,居然还真让她想到了一套说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