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失望地说完后,坐在太师椅上思量了许久,忽然停止了脊背,蓦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顾梓晨,提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梓晨,我想说……我说这个你可不要生气,我想说有没有可能,这个暗中在三年前针对我们的,是哪一个皇子?比如说,当今那个做事嚣张,且一直看不上你我的那个五皇子?”
顾梓晨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思索。秦月夕坐在椅子上,仔细回想着这几次跟五皇子有关的事情,自语似的呢喃:“上次那个邢远设计我,就是因为他仗着自己是五皇子的亲戚,而五皇子又是万贵妃的亲儿子,那万贵妃位同副后,五皇子必然也实力庞大。如果按照势力来说的话,五皇子不是没有这个下手的能力。而且,上次邢远设计我的时候,虽然一定有徐近宸暗中教唆,但也不排除五皇子在另一边出谋划策。”
“而且,他素来瞧不上我们顾家。”
顾梓晨忽然开口了,“他一直对我顾家不满,说我父亲过于清高,实则就是假清高。若说这个人是五皇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只是什么?”
秦月夕忙问。顾梓晨长睫一眨,眼帘垂下看向地面,“只是,真的会是五皇子么。若真的是五皇子,那徐彦启留给咱们的这个谜团,也太过好猜了罢。”
“是啊。”
经过顾梓晨这么一提醒,秦月夕也觉得这似乎有些太好猜了如果这么容易就猜到是五皇子,徐彦启就不会在中午的时候还能看着自己笑得那么开心了。“先不要考虑这些了,只能慢慢调查下去。我会吩咐子渡和子墨,近日多多派人手盯着五皇子,看看他究竟在自己府邸里是个什么样子。”
沉吟片刻后,顾梓晨拿定了注意,“派人留意着他,他只要做过构陷我家的事情,只要往下挖,总是能挖出一些蛛丝马迹。”
“嗯。”
秦月夕深以为然,“那个五皇子是个祸害,不管他有没有做过构陷咱们家的事情,他恨死咱们已经是铁定的了。别忘了,邢远可是万贵妃的亲侄儿。他和五皇子关系还很好,邢远如今成了个废人,邢家又受了责罚,虽然咱们在顺天府赢了官司,但也意味着,把五皇子和万贵妃得罪死了。那是顺天府料理这事儿,加上邢远设计我是证据确凿,那万贵妃看事情没有转圜余地,这才没有直接露面帮邢远。但不意味着,万贵妃就让这事儿过去了,已经都结下仇怨了,五皇子出手对付咱们,我看也是早晚的事儿。”
“所以,早出手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顾梓晨嘴角抽了抽嘴角,笑得有些狡黠,“也不要拖着了,就今晚吧,从今晚开始,就开始安排子渡和子墨,轮流带二品护卫蛰伏在五皇子宅邸附近探查情报,顺便也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进去。”
秦月夕也算放下心了,这才想起他刚才好像手里捧了一个折子在看,“梓晨,你刚才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顺天府尹王泽志上书给皇上的案件陈情折子,待明日徐府抄家,这案子就算办完了。”
顾梓晨看向秦月夕,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唇畔的弧度陡然变得缓和许多,笑容里都是春光一般的暖意:“那王泽志知道此事是我最先挂的事情,按规矩是不能给我看皇上批过的折子,可王泽志说怜惜我父亲蒙冤三年,必然最牵挂圣上亲笔的旨意,这才将折子上皇上的朱批回答给我看的。”
“是吗,我能看看吗?”
秦月夕贼兮兮地一笑,双手已经朝着顾梓晨白净的手掌伸了过去。“有何不可?”
顾梓晨黑眸微微一弯,笑得颇为宠溺,“你我之间本就没有秘密,只是这朱批看着也无趣的很。”
说着,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秦月夕。秦月夕接过折子,打开审视。折子里的内容果然是王泽志字迹工整的给皇上在陈述案件始末,包括徐彦启在顺天府大牢里招供了妒忌同僚,构陷顾家,又买通押送顾家流放的差役苛待顾家,还有其余渎职失察等多项罪名的。最后还在折子里转述了徐彦启的话,说徐彦启自知愧对圣上一片信任,惭愧不已,愿意终生吃素,为吾皇祈祷身体安泰。而皇上的朱批回答的也是官方,并多加了慰问顾家的一句朱批:顾相蒙冤三载,朕甚心痛,府尹当代朕心,亲临顾宅,代为抚之。秦月夕看完皇帝朱批后,内心不免惆怅,忍不住吐槽:“最是无情帝王家啊。爹爹因为这个事情蒙了天大的冤屈,吃了多少苦头和漫骂,现在冤案平反了,皇帝知道了,也只有一句甚是心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么抵消这三年来顾家承受的所有屈辱。还有老太傅的一条命,谁来还啊。”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顾梓晨似乎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眼底的温度又将至冰点,淡淡道,“帝王本无情。当今陛下能亲口承认自己冤枉了顾家,已经很是不易了。”
“嗐,不想这些了。”
秦月夕将手里的折子放回在了两人中间放着的小几上,“我还没吃晚饭呢,走啦走啦,一起吃饭了。”
“好,明日萧宛若要来脱簪请罪。”
顾梓晨起身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秦月夕走路的脚步一僵:“明天就来,来咱们的庄子?”
“是,你外出去看热闹的时候,那天来咱们庄子传话的内侍官宣读了太后懿旨。”
“不行吧,来庄子这里,是不是有些过于大张旗鼓了?”
“唯有亲自上门,才能显得出长公主的诚心。”
顾梓晨看出了秦月夕的不满,“我知道你不想让她来这里,可是,京城里多少名门望族的眼睛都看着呢,若是萧宛若不亲自上门谢罪,没有个责罚,以后那些权贵公卿的小姐,岂不是人人都敢草菅人命了。太后安排这个旨意,不光是想要和解,让你消气,更是想要堵住天下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