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是我。你今晚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秦月夕也大方承认了,然后越过女人,径直走进小厅,直接坐到最里面的正座上,然后扯开嘴角,露出礼貌笑容,“是不是想来找我说情,求我放白诩一马?”
“对!”
美貌妇人也不拐弯抹角了,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又抱着孩子走向她。等走到她面前后,又放低了身段,微微躬着身子哀求:“我已经听人说起,我夫君针对你们的那些事情,是我夫君做的不对,不该如此恶劣行迹的去诬陷你,可是……”美妇人眼含热泪,双手收紧,将怀里的三岁儿子抱得更紧:“可是,如今我们家没有了家里的主君,已经是快要过不下去了,这一下午的时间,就已经有好几家老主顾找我们要退单子,说以后,要不起我们家的鱼了。”
“娘……不哭,娘不哭……”看着自己娘亲落泪,怀里的那个小孩也跟着大哭起来,还伸出小小的嫩手去摸母亲的脸庞,想要安慰母亲。就连旁边站的那个八岁男孩,也是跟着一起哭出声来:“娘,管家也没有了,爹也没有了,呜呜,我们怎么办呀?”
几道哭声在小厅里交织响起。秦月夕本就对声音敏感,再加上小厅狭小,音波来回盘旋回荡,此刻更加觉得双耳发痛。她无奈地捂着耳朵,看着已经哭成了泪人的三个人,呵斥道:“够了,先别哭了,你们到底是什么诉求,你贤说出来啊!”
天啊,这三个母子一起哭,直接把她这里哭成灵堂了。若是声音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半夜三更欺负龙鱼坊的孤儿寡母了。“……”经秦月夕这一吼,三个人顿时噎住。两个小的被严厉的声音一吓唬,更是哭也不敢哭了,只能咬紧牙关,紧抿着嘴唇。美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委屈地垂下眸子道:“秦老板,您是奇女子,头脑又这帮聪敏,你,你能不能……”“你不会是想说,要我去说情,把白诩放出来吧?”
秦月夕一下子替她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美妇人愕然了下,然后点头。“嗬。”
秦月夕直接摇头冷笑出来,“这位白夫人,你可真的是看的起我啊。你觉得我是公主还是什么有诰命的一品国夫人?”
美妇人摇摇头。“那你有听说过,当今公主郡主,能刚陛下去刑部更改律条的吗?”
美妇人又摇摇头。秦月夕嘴角笑意增大,可眼神臧姐冷了下来:“那不就结了!当今公主郡主,尚且还没这么大脸面去更改律条呢,我就是一个生意人,我哪有那个本事,可以更改律条,让已经判定了的案子从轻发落?而且,我没有把更严重的事情捅出来,已经是给他留性命了!”
“是,是么?”
美妇人眼神茫然,“我夫君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一概不知。”
“是啊,你是后宅夫人,就知道相夫教子,当然这是你的本分,也不是你的错处。错就错在,白诩不安分守己,一直挑我的刺。我在报官之前,可是去龙鱼坊找过他,给过他自我悔改的机会的,但他不要啊。那我就只能报官处理。”
秦月夕大咧咧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冷笑着继续:“我这个人,向来是非恩怨分的清清楚楚,对我好的人,我必当报答,对我算计谋害的人,我也绝不轻易放过。报官处理,一切都是按照律法审判,公平公正。你有不满意的,可以去衙门口喊冤去,别找我说,我没那么大脸面和能耐,也没有这个慈悲心肠去为一个多次陷害我的人说情。”
没想到秦月夕会这样狠心拒绝,美妇人神情一僵,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她原本以为,带着孩子过来,三个人聚在一起哭一哭,说不定就能把秦月夕的心肠给哭软了。却没想到,秦月夕会如此刚毅果决!“不过……”就在美妇人内心绝望之际,耳边又忽然听到了秦月夕的声音。“不过什么?”
美妇人抬起眼,懵懵懂懂地看向她。秦月夕眼神已经和缓下来,眼底的冷意也褪去了几分:“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完全灭绝人性的坏女人。看在你的两个孩子年纪尚幼的份上,我可以保证,在此之后不会让我们月夕商号任何一个分号的掌柜或者伙计,为难你们龙鱼坊的人。”
“真,真的吗?”
美妇人眼底又有了喜悦,眼睛发亮起来。“自然是真的。”
秦月夕郑重点头,“按理说,白诩自作孽,砸了龙鱼坊的招牌,你们那些老主顾要退单子,怨不得别人。但我也不会真的看着你们母子三人吃不上饭,这样吧,若你们真的鱼塘里的鱼销售困难,我会按照市价,从你这里收购一部分。要是真看着你们母子受苦饿死,别人也会骂我缺德。”
当初,岳闻樱和她斗法斗了一年,最后斗的下狱,在狱中自尽。这都不算是她杀的了,可岳闻樱的死害死算在她头上,导致这件事至今都有人提起,说是她秦月夕如何狠毒,把人逼上绝路。有岳闻樱的例子在,面对龙鱼坊这两个的的确确还年幼的小孩子,她若是不手下留情,万一逼死这母子三人。这笔罪孽,又要算她头上。她可不想在背负这种骂名。况且,龙鱼坊也已经无力与月夕商号为敌。那她就做一个顺水人情,给他们母子留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