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立刻附耳过去,凑到秦月染身边。只听秦月染小声说道,“上次,咱们在后院找到的那个粗使丫鬟,叫朝珠的那个,模样倒是可人,长得不输这个鸳鸯,无亲无故无友,身世背景也都简单的很,就把她从后院浣衣院那边调到萧承坤住的赏心阁那去,多给她今日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再给她一些脂粉,好好打扮打扮……”秦月染说到这里,话音里笑意渐浓,“只要打扮的漂亮,让她在五皇子面前时长走动,不愁萧承坤对她没有兴趣。等这个朝珠成了萧承坤的眼前人,把鸳鸯抛之脑后的时候,就能随意对付了。”
念夏气呼呼撅起来的小嘴立马笑弯了,被小姐灵活的心思折服:“小姐说的对啊,那朝珠模样不错,在浣衣院那边还总受欺负,小姐您把她调到赏心阁,那可是对朝珠的大恩大德,上次您出手帮她,她就一直对您感恩戴德的。”
“你好好去安排这件事吧,等萧承坤对朝珠有了兴趣,哼……”说到后面,秦月染哼笑了一下,眼底的阴冷之意更重了。等萧承坤有了新欢,对鸳鸯这个通房丫鬟稍微冷淡一些了,就是这个鸳鸯的死期!“念夏。”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念夏又靠前一步,警醒着等候吩咐。“你抽空回一趟侯府,去我寝室的床底下翻出一个黄纸封口的小药包出来,那东西对我有大用。”
“小药包?”
念夏好奇的多嘴了一声。秦月染容颜一僵,阴沉的眼神也骤然平添了一抹慌乱,避开念夏的视线,“你别问了,拿给我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念夏哦了一声,不再多问。秦月染也转移话题,问:“我大哥近日还在侯府吗?”
三个月前,她出嫁的时候,就已经跟大哥闹僵了。大哥秦凤歌不肯依着她的性子跟秦月夕那个贱人划清界限,她就因此和大哥大吵了一架。即便是成亲那天,大哥骑着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走在送嫁轿子的前头,她也不肯掀起轿帘,跟秦凤歌多说一句话。秦凤歌倒是跟她说了两句话,都是叮嘱她在五皇子府上好好过日子,切莫生事的话语。最后有在她的嫁妆单子上又添了三千两银子,和一套昂贵难得的点翠嵌绿松石的首饰头面,到她的首饰盒子里去了。至此之后,她就在没有跟秦凤歌有过交集。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还住在侯府里,还是说又和从前一样,丢下一封书信,就离开景安侯府,四处潇洒快活,游历山川去了。念夏不是熙春,性格较为大大咧咧一些,不懂的秦月染肚子里的这些小女儿心思,只知道老实回答:“小姐,奴婢之前两次上街采买的时候,倒是看见在咱们景安侯府的小厮出来采购过冬新衣的布料了,聊了两句,咱们大少爷还是在侯府里住着呢,说是也忙的很,时不时就有什么斗酒诗会邀请大少爷过去呢。”
“知道了。”
不知为何,就算和秦凤歌已经闹崩了关系,可一听到大哥还在京城里住着,秦月染就莫名的多了一份安心,“你去忙吧。”
念夏喊了一声是,重新提上放在门口台阶上的食盒,没什么心眼的对秦月染福乐福身子:“小姐,奴婢去咱们京城的八角楼给您买八宝酱鸭去。”
“嗯。”
秦月染轻轻颔首,提着裙摆优雅的转身,折回了院子里。*另一处,江城以南六百多力之外。燕州。燕州离京城更近一些,但却比京城的气温要低十度左右。已经马上要立冬了。这里的人家睡的也都是火墙火炕,每天烧柴取暖,用大柴锅做饭以后,灶台后面与另一个房间的土炕相连,每次做饭烧水的时候,热气顺着灶台的内部通道蔓延到后面的土炕里。土炕是用泥土掺和了少量的稻草砌成的的睡炕,内部中空,蜿蜒曲折,热气通过土炕,由此方可取暖。虽说这里一样是寒冷一些,但是跟之前的江城,甚至是要被流放的宁古塔之地相比,这里已经算是温暖非常了。在一处普通的农户小院里。一人来高的土墙小院子内部,是靠近京城一带特有的四合院的建筑风格。一排三间房的正屋两边,还配套着左右两个低矮许多的厢房。正屋里面,左边的土炕上,徐近宸穿着加棉的灰色中衣,扶着炕沿在小屋子里来回踱步。虽然起来看似和常人无异,可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徐近宸走路的时候,左右脚踏步的力道不同,左脚轻,右脚重,而且挺拔的身子也微微躬着,没有以前那样的挺胸阔步。就在徐近宸默默无言的一个人扶着炕沿走了十来个来回后,忽然,堂屋那边传来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个个头较矮,穿着麻灰色的短褐布衣,手上端着一个一盆热水的青年走进了寝室。看到炕沿前面来回踱步的徐近宸后,来人立马将手里的水盆放到靠门口的一个水盆架子上,然后过去搀扶,后怕地道,“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自己起身下地了?这可是不得,三天前郎中才来看过,说是您这身体还需要好生调理一些时候呢。”
“我只是下地活动一番,不想躺成一个废人。”
徐近宸看向身边这个服侍自己的少年人,此人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是太子那边专程派来服侍自己的。他记得这个少年人的名字,长安。这些日子以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是长安在服侍自己。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可以从最初无法下地的状态,逐渐好转,到现在可以下地自己走上两步。除了偶尔一段时间会有郎中出现,为自己把脉瞧病之外,他几乎是没有见过其他人。就连中间从江城把他转运到燕州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也都是趁着他夜里熟睡之际,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他安置到了这里。等他睡了一觉后,睁开眼,就从那个白雪皑皑,寒冷无比的江城来到这里。他斜睨了一眼扶着自己往炕上走的长安,瞧了许久后,又声线冷漠地询问:“长安,太子打算什么时候见我?要给我安顿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