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林三酒都呆了一呆: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看见这么嘴硬的人。 她明摆着是全场,不,说不定是整个副本里,战力最强的人,如今又作出了许诺,要把一件真正中奖物品交给他——把她想要的讯息告诉她,对那男人而言只有好处;什么也不说,只有坏处,然而这男人却硬是一口咬死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甚至都没有编一番谎话来骗她。 这简直叫人想不通。 “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林三酒也终于生出了几分焦躁,自己都能感觉语气冲了几分。“你的顾虑,我来给你解决就是了。你是觉得我能力不够么?”
对方越是遮遮掩掩不肯说,她心中那一块疑云就越大;她越狐疑,就越感觉事关重大,非要把答案逼出来不可了。 “你说的那个什么故知副本,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男人仍然保持着他毫无可信度的说法,使劲摇着头说,“你要是想知道空白世界的其他信息,比如自己可以制定规则一类的,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下……” 至少能把他的嘴先撬开个缝也好;林三酒微微眯起眼睛。“你说。”
“那个,在空白世界里,虽然你写画的东西不能成为真正物品,但是你写出来的规则却是可以奏效的,就像是路一样。”
他不知道是否感觉到了林三酒的焦躁,隐隐有几分紧张,咳了一声说:“你想,我们画出来的路,它本身并没有变成一条路,对不对?那为什么我们还可以在‘路’上走,我们写出来的路牌也确实有效呢?”
这个问题,林三酒倒还真没有往深里想过。 “那是因为路和路牌本身就代表了一套规则和讯息……‘顺着这条路走,就可以到达某处’,当你画出路的时候,你同时也就把这套规则落实在这个空白世界中了。当然,只是在一段时间之内……短则数小时,长则几天,你写画下来的东西就会消失了。”
在不涉及“他乡遇故知副本”的时候,那男人简直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借此避开真正重要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规则可以写。空白世界是很神奇的地方……比如说,我想要画一棵五十米的高树,好让我躲在树上而不被人发现。画出这棵树有两种办法,一是真的把树往上画个五十米,二是你在树下写个介绍牌子,牌子里说明这棵树有五十米,那么经过它的人就都看不到藏身于树冠中的你了。”
居然还可以这么画?林三酒哪怕此刻正在焦心,也不由像个孩子一样,生出了几分新鲜和惊奇。 “还有啊,你画了风的地方,别人画的蜡烛火光就站不稳。你画个上锁的房子,写个自己的名字,再给自己画一把钥匙,那么就只有你和你邀请的人才能进去……” 那男人想了一会儿,补充说:“真正的空白世界之所以是D级,正是因为它可以变得相当安全。哪怕你画个圈,圈里写着‘此处堕落种不得进入’,那么堕落种就真的迈不进去。当然了,效果越强大的规则,维持时间也就越短。像我说的那种阻拦堕落种的圈,可能也就只能维持几个小时……甚至不等你放心睡一觉,也许堕落种就走到你面前了。”
眼看着他好像还有要继续说下去的阵势,林三酒打断了他。 “我明白了。”
她十分诚恳地说,“我很感谢你能这么详尽地告诉我这一番话,但正如我刚才所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他乡遇故知’副本。你有什么顾虑都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她自己也没想到,刚才还洋洋洒洒、态度坦诚的男人,一听这话,竟根本没有给她一个把话说完的机会,一边摆手,一边转身就走——还像是带了几分怒气似的,说:“不知道,不知道!”
……要不是林三酒亲耳听见他中了“他乡遇故知”副本,见状简直都要怀疑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正当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的时候,却见波西米亚冲她小步跑来了,还一脸不高兴:“你把我当看门狗了么,往那儿一放,你自己就满院子撒欢到处走。你拿着这本子干什么呢?刚才你和那男的说什么呢,没完没了的。”
林三酒将自己的设想小声说了,又说道:“我有个关于副本的事情想问他,但他也是怪了,哪怕我用这个真正的中奖物品跟他换消息,他也始终说自己不知道……告诉我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你这人就是婆妈不痛快,”波西米亚说着,简直要撸袖子了,“上去给他来一顿,让他味蕾从嘴里飞出去,我看他还能不能——” “你回来,”林三酒哭笑不得,一把拽住了她的后心——那男人仿佛后背上带眼睛和耳朵似的,波西米亚这话一说,他尽管头也没回,却立时加快了脚步,远远去了庭院里另一头。 她这一番动静,倒是引来了另外几个进化者的注意。林三酒想了想,装作漫不经心地将日志抛回了桌上,又拾起了另外一个二手文件归纳夹,小声嘱咐波西米亚:“我的意识力不够了,你用你的意识力拦一拦,别让摊主的声音传出去。”
林三酒能控制自己的音量,但她可不敢保证当副本生物女士说话的时候,也会压低声音——万一叫人听见了一个全新的“价格”,那么其他人都会意识到,她的目标不是此前六件物品中任意一样了。 “我以前一直梦想着能周游世界,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实现这个愿望,就变成了一个永远也离不开副本的东西。”
在她询价之后,那副本生物女士的笑容仍然平静温和,叹息似的说:“我不能离开此处,但请带我旅行。谁能满足这个要求,工作日志就是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