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轩朗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勤勤奋奋,努努力力,也顾及其他,选择在当地最好的高中上学。他知道只要他比以前还努力,那他就一定会“进京”。只要努力和勤奋就够了。高中的生活平平淡淡,无非是上学,听课,写作业,放学,写作业,睡觉。他次次都是第一。但是联考的时候,他并不是第一。差了八分,接近一道数学题,但不仅仅因为数学题。然后有了网课。接近一个学期,他又努力学语文英语。希望下一次联考能更好吧。每次考试,他压力都很大,万一考崩了呢?高二开学考,他还是第一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很忙,但也有时间打打羽毛球,劳逸结合,有益身心。高中最后的艺术节上,他写着作业,留意着别人的表演,某个女生跳的舞燃炸了全体育馆,还有女生高呼XXX我爱你!身边的男生直呼电报音,他也抬头看了一会儿,确实很好看,但还是写数学题吧。他能做的只是给对方最大声的掌声。后来作业写完了,他也累了,于是抱着膝盖埋着头。想睡觉。最后回忆艺术节时,只剩下透过体育馆格窗撒下的柔和阳光和破了音的XXX我爱你,还有最后的困倦。北方的冬天和他的生活一样,单调贫瘠。外面天寒地冻空空旷旷,楼内数学物理对对对错。跑操的时候看看题,看看单词,冻手了就用开水瓶暖暖手。别的同学一开始还惊讶地问他这么努力,后来也觉得平常了,说不愧是他。冬天最好看的是夕阳,他最放松的时候是考试之前。尽管紧张在所难免,但是终于做完了这个月的一切。平时绷得太紧,考前却闲适的要命。不过也应该歇息一下。歇下来却有一点无聊。这种无聊没持续多久,他就又有了新的目标。与其说是目标,更像是游戏。学业水平考试,史地政三科他还可以学学。三科太多了,那就学两科,和那个谁一起,正好前后桌,还能相互帮一帮。他看着班里别的同学出去找人学史地政,心想还得靠自己。不知道谁知道了他会史地政,小晚下课就围着他问。一道一道讲。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以此为豪,只是讲题而已。啊对,某天班长找来两个女生讲题,其中一个女生声音洪亮地讲错了。如果问为什么注意到她,那就是她声音太大了,好像还有点紧张。也许是听错了,但声音是颤抖的。想到对方因为讲错可能会万分不好意思,他还善意地没有看她。离得太远,他也没注意到她用绿色的水笔。意料之中,他学业水平考试全A。然后就是联考,放假,学习,过年。顺便一说,联考他是第一。他想,接下来追逐的就是看不到的人了。开学仪式升国旗,他是升旗手。老实说,他不太喜欢干这种事情,读书的时间会变少,就和高一高二在外面值日一样,不管来得多早,总是能赶上七点的升国旗,面向国旗致意的次数多了,也就不那么重视了。所以别人还在面向国旗站着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悄悄打扫,有时想休息了,就躲在西门的门柱下面躲躲阳光。当然了,最觉得有点气的就是二楼总有一个女生趴在窗边远望,看看书不好吗?来这么早。后来他知道了,对方根本不知道楼下的人能看到她,因为,她在用大家背单词的维克多拍苍蝇。“砰”地一声,给他们吓了一跳。始作俑者极其尴尬地远离了窗边。他很无语。啊,他回班的时候还听到对方说:“小蓝本就是yyds!”真勇啊。后来,再也没有明显地看到对方趴窗台。这样,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偷看栅栏旁边他不知道名字的树和院子了。其实他一直对学校的树感兴趣,不管是不知道名字的,叶子是金色的树,还是叶子是紫色的树,他都有留意和观察。这也算除了听韩文歌学韩语之外的消遣吧。如果说交际,他想他绝不算无趣的人,只是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个事情上,其实他不用找别人,就有很多人来问他题,和他结交,问他方法。所以他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不过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那谁了,能聊到一起去,又能一起打羽毛球,算得上是好朋友吧。其实他口欲不重,超市里的零食他也不看,但是看到总有女生拎着一大袋东西他偶尔也想这样买一袋子,但是那太好笑了。偶尔也想吃甜筒,可惜学校只有牛奶味和草莓味。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拿着粉色的甜筒往回走。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中世纪粉色还是男生的专属色呢。高中生活就是这样,不管怎么吃,也吃不胖。当然,他这个饭量不算多。所以还是有些许腹肌的,尽管没有人知道。春天总是来的比较晚,头和尾巴一起,只在四五月。但总算不是单调和凌冽。操场边缘的灌木丛上有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他上间操时看见了,但是没有机会看。那天是他第一次对那个很闲的女生有了印象。他想出来透透气,便拎着绿盖水瓶向操场边走。她和朋友叽叽喳喳地好像麻雀,向丁香树走,走到灌木丛旁的时候,她毫无顾忌地,弯下腰,去闻了闻他一直想了解的小花。真自信,真坦荡。他也不差好吗?究竟是因为够无名所以不惧言论,还是她本就如此,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虚心学习,他想,他又学到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闻花,所以他走到西面,也悄悄弯下腰,观察它。花是没有味道的,他想。仅仅是一个插曲而已,他只是记住了这么一个人,毕竟什么人在你面前多晃几次,也会记个脸熟。但也仅此而已。夏天教室太闷了,好像蒸桑拿,优班精神就在于就算如此也尽心努力,保持清醒。谁的好成绩不是靠努力得来的呢?他知道他够聪明,但也承认如果不努力,他就永远没有这个成绩。他自己给自己造跳板,自己成就自己。每达成一个目标,他就快乐的要命。这就是他们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自律的原因。就算这里没人懂,那大学里也会有人懂,他想。偶尔他打羽毛球回来,也会看到那个女生,巧合太多了就一定不是巧合,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说不明的意味,原来她喜欢我,他想。没有别的什么,算不算是本能呢?尽管他还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他就是知道。为什么喜欢我呢?他搞不懂,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如果仅仅是因为第一的传说和成绩,那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她其实也没有过分骚扰他,也没有加过他的联系方式,只是在遇见他的时候一直看着他。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毛毛的,人就是这么敏感,只要有人看你,就会感觉得到。但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对方想要的,只是藏不住表情和心思而已。对此他没有别的想法,唯一的想法还是好好读书。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终于到了所有人千盼万盼的区运动会。本来是每年都有的运动会,以前是在初中坐的地方看,因为疫情去年又没有举办,高中竟然只能参加一年。算不上可惜,只是少了一点乐趣而已。一个班一个班地分座位,他们班不在最上面也快了,最主要是没有顶棚,过于晒了。但是稍稍抬头就能看见湛蓝的天。没什么太过于有意思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低头看看手机,可能最有记忆点的就是体育生跑步大家一起加油,还有定时起立尬舞,美名其曰做做运动。他觉得同学吐槽开幕式一起坐着挥手臂的“舞”像求雨是极其合理的。真的下雨了,不大不小,只是别人有棚顶,他们没有。有点狼狈,不多。雨停后的暴晒又把湿气带走,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又会留下什么呢?他忽然想。手里的手机早就替代了他那个“不堪重负”后嗡鸣一声不再工作的手机,他也早就适应了新的手机,使用差别。他又能持续他的闪耀多久呢?倒不是他极其喜欢这种闪耀,只是习惯了。习惯做的尽量完美,习惯了做第一。他一直不喜欢戴口罩,实在是有碍呼吸,早在别人摘口罩之前他就摘了口罩,实在不行再戴嘛。终于,赶在下雨之前结束了第一天的比赛,他看着文科班先走,一点点收拾本就没多少的东西。还把丑陋的白色鸭舌帽戴正。他偶然看到那个女生一边下楼梯向隔壁高中的阵容望。是找同学吗?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最好是看到更喜欢的男生。不喜欢他。要走到他家小区门口,狂风大作,雨追上来了,他看着急忙收拾摊的叔,心想生活不易。抬头是那个女生转过身,用胳膊夹着伞,对着那个摊子举起手机。奇怪的人,他想。没有了所有的娱乐活动,只剩下学习。大概有趣的就是,轮到他们班升旗,老师念他的介绍时他板板正正地站着,口罩挡住他笑的嘴。万轩朗,担任学委一职,他认真学习,开朗大方,善良体贴,是老师的得力助手,同学的好榜样,生活中他乐于助人,学习中他认真努力,得到同学的一致认可……尽管他写的都对,但还是想笑。他自己也无法理解。教室太闷了,不乏有同学抱怨,只好往地上泼水,物理降温。他总能碰见那个女生,不管是上下楼还是别的,但一直卡在他厌烦和不厌烦的临界点上。对方长得还算顺眼,短发梳成两个小揪揪。其实有点俏皮可爱。但还是不重要,无所谓。巧到某天他取消超市买泡面都能碰到她,她从左面的岔路口往教学楼跑,他从右面的。对方有点呆呆的,也没他跑得快。正好碰到同学,问他:“去买饭了?”
他点点头,和对方一起回班了。有次上课前他去接老师,碰见对方抱着练习册从办公室出来,还被他吓了一跳,像个兔子似的跑了。屋里一个老师说她脑子好使,文科数学算好的,就是没用全劲。这样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人各有志罢了。上一届高考完,他做了做高考卷,觉得问题不大但是还有,一年时间,未来可期。他们成了高三,文科班和他们换了教室,终于换了个南北通透的。他和同学一起往五楼搬东西,午休能看到她自己向上搬东西。据说他们班的教室是最小的,没别人班一半大。他偷偷跑去看,真的太小了,她正好和一个男生吐槽这个事,看他的颜色算不上友好,溜了溜了。老夏还告诉他白板怎么用,其实这些政工对他都很好。确实够惨。教室确实好,就是上五楼太累了,快点结束室外扫除吧。然后那个女生坐不住了,拜托他班体委要他QQ。不知道是谁,那谁和他还看了人家空间。有点文艺青年的味儿,还有美颜的照片。是个比较有趣人。他加了她,友好say hi,对方发过来一段奇怪的东西,大意就是不好意思打扰了,还可以把她删掉。于是他果断把她删掉了,并且顺手拉黑。然后只留下了几十条的空间动态点赞。真闲啊!上课玩手机?算了吧,还有点虎(傻的意思)。除此以外,知道对方是个疯的,还知道对方真的喜欢他。无语住了。再后来遇见她,表现的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忽然觉得对方傻的狡猾,尽管愚蠢,但的的确确让他记住了她。这种事情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消遣呢?好像强制给他的高中生活加上了一些别的东西,看似他拥有所有的选择权,但喜欢不过是对方的事情罢了。尽管他有时候会故意避开她。短暂又炎热的暑假都用来刷题,补漏。单调却充实极了。累了就听听俄文歌,或者韩文歌。不到一年,四十多周的时间。他一定会达成这一次的目标。别人可能没办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自律,对他而言,这永远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只是完成一个又一个目标的乐趣,一种高级的乐趣。所以,他成为了别人不能达到的,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在家里不听网课的时候,只是极少并且及时补救罢了。欠债是永远都要还的。至于什么家庭贫困,他从来不觉得,也从来就不是。只是不富裕而已,却被别人拿来当作他“故事”励志的底色。也许除了主角本人,谁也理解不了主角的选择。那些书写故事的人只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添加别的颜色。但是他也确实优秀,家务,做饭样样可以。偶尔这样想想罢了,普通生活技能而已。他想,他永远清晰自己的定位。也只有这样,才能清醒地往前走。提前开学赶上新生军训,看着太阳下暴晒的他们,想想自己军训的时候都是阴天,他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尽管这样不对,但还是很快乐。放学他偶尔会遇见她,对方总是一副中了奖的表情,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看她,只是对方的盯着他让他“感受”明显。想注意不到都难。岔路口向右一瞥就看得到,对方和朋友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的。像麻雀。然后他继续和朋友聊天。怎么说呢,除了遇见就被盯着之外,对方喜欢的很安静,还要不算那次QQ事件。被奇怪的人喜欢上了。多少有点毛毛的。真的害怕对方什么时候再冲出来,表个白什么的。更烦的在于对方好像摸清了他的喜好和作息,总会在吃饭的路上,食堂看见她,小晚他打完羽毛球回班也会看见她。不是每天,偶尔遇见也让他有种神经衰弱的感觉,对方每次遇见他就好像毫无准备似的,手里还拿着黄的叶子,不认识的花。好像小孩。他也不懂他班楼下窗台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也许就是在堵他。可对方又真的指给朋友看窗外。他根本就不好奇,只是好像这个人强势地闯入你的生命,又半点没有声息,却还在有些时候盯着你。好像狩猎的狮子。只能说烦,却又成了另一种消遣。流感风靡全校,班级内没几个幸存的,他算一个。但他见过最夸张的就是那个女生拎着一袋子白花花的纸,倒垃圾。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万分感谢自己的体质又有疫情那阵,他特意去理发店选择不剪板寸。他想变得更好看一点不是为了任何人。也不是没有有点动心的女生,隔壁班的,学习很好,人也很好,但还是更想为了自己变帅气一回。他不希望高中有什么遗憾。返校不到两周,又有疫情,学校通知他们收拾行李住进宿舍在学校上课,不要和普班的学生说。上了半天课,消息走露了。据说校长的电话被打爆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他们回家。回去的路上还下着雾蒙蒙的小雨。秋天的气息浓厚,他没有任何想法。别人还是有想法的,他班某某某在空间吐槽,被别人截图转走了,受到一众普班同学攻击。何必呢?只因为没能占上便宜而恼羞成怒,说到底不过还是自己不够自律,不能够把网课上好罢了。那几个周日和妈妈一起做志愿者,虽然穿着防护服很闷,但是成就感很大。免费的盒饭也不错。又开学,月考失利,第二名。其实他有些预感,但是当这一切尘埃落定时又是另一回事。题不是那么正规,他知道,但是也都是学过的东西。知识点掌握的还是不够完善,语文英语不能说没有缺漏。那些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就被拿到了台面上。不是他承受不了不是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一直都清楚,只是哪个人不希望万无一失呢?老师们贴心地没有问他什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喜欢的女生也特意发消息安慰他。他忽然好奇,那个喜欢他的女生回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神话破碎后的丢弃呢?想到这里他又觉得释然。就应该是这样,他不想背负别人的期望,又或者说,凭什么别人加在他身上的期望他就要实现呢?对此他和妈妈聊聊天,疏解了情绪,也明晰下方向。继续向前走呗。哦,然后他确定,对方还喜欢他,因为某节体育课他回班,对方本来在四五楼之间的窗台边看风景,看到他直接就跑了,而且跑的很慢,又不自然,比他走的都慢。奇怪的人。几个班在同一个场地同一节课上体育课,所以无论是体育课跑步,还是拉伸运动,他总能“被迫”看见她。其实很有意思,有的时候在路上偶然遇见,互相看一眼,又自然地别过头,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交集一样。会不会别人也有这样的故事呢?就算有也不会向他这样,过于离谱过于沙雕了。也不是没有唯美的部分,甚至剪裁下来能当电影用。比如去食堂吃晚饭,他们乘着忧伤的背景音乐,天色将暗未暗,偶然在岔路口相遇,第一时间对视,并且立马转移目光,各走各的。再比如每次考试的前一天,他都喜欢在大晚课之前坐在班级旁边窗台上,和朋友唠唠嗑,发发呆,放松一下。那个女生应该是看见他这样,也在她们班窗台站着。也许有自恋的成分,但是怎么着也有相关原因吧。两个人窗台对望什么的,真抓马。次数多了,他也不去窗台了。班级里也不是没有窗台。甚至他觉得对方的行为十分幼稚。之前他在卫生间前遇到她穿着有熊耳朵帽子的衣服,指着厕所才能看到的夕阳说“拍拍。”
幼稚。喜欢就应该是理性克制的,就像他一样,每次走过对方班级时向里望一望,然后走开。他也不是没和喜欢的女生聊天,对方在前面上楼梯,他在后面慢慢跟着。好巧不巧,被那个奇怪的女生看见了。他当时想,最好希望她误会,好歇了那份喜欢他的心。他还是很善良的。可惜对方是个傻的。他自问是个够绝情的人,不想有关系就不给对方一点希望,对方也够神奇,都这个样子了,还能继续下去,可能喜欢的不是他这个人吧。转眼到了一月份,学校提供免费的晚自习,他偶尔会在食堂遇见对方,又或者是他回教学楼看见对方和朋友一起等外卖。她身边总有形形色色的人,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吧。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和那谁的关系就越好;喜欢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喜欢他喜欢的女生;距离高考越近,他就越兴奋越期待。时间会埋葬一切。他想起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如果有得必有失,那么希望失去的只是时间。”
最美好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吧。腊月二十六,那个女生班贴了对联,他们班也要弄一个,和隔壁理科优班一较高下。平心而论都很好,但是绝对没有文科普班的那副对联好笑,喝酒碰杯的。雪花,勇闯天涯。高中的第一副对联,也是最后一副。有点伤感但是不多。最后一天,他没遇见那个女生。实话实说,有点反常,反常到有点不适应。他不知道这算不算ptsd。除了二十九和大年初一,他都在学习。发祝福有点累,春晚不好看,但能享受一下闲适,也不错。开学摸底考,省教育厅出题,他又失利了。开学升国旗发言的不是他,他对此有一些复杂的庆幸。他一向不喜欢这些场面。政工还过来安慰他。其实没有多大影响,他心理素质强的很,况且题的质量也就那样。不过还是心里一暖。这些政工都很照顾他。网课和线下交替,基本两周一个轮回,期间看见过各种人搬书回家,都是大包小包的。他自己也不例外。有次回学校取书,他还特意多呆了一会儿,想要看到他喜欢的女孩子。打个招呼,和对方一起下楼,他还帮对方搬书。应该会涨好感度吧。这回班里一些同学不约而同地得了颈椎病腰间盘,他无比庆幸自己这两年打羽毛球,强身健体。他和偶遇那个女生面无表情地穿着凌乱的外套,拎着饭盒回家;晚上去吃饭下楼时因为膏药味太大用衣服帽子遮住脖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对方是个病秧子这件事只要熟悉这个人的脸,多见几次就知道,每次看见他就万分庆幸自己有个好身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放下助人情结,嘲笑他人命运。推迟的成人礼在五月到来,幸运的是之前的考试他是第一,不幸的是他得戴着巨丑的帽子致辞,且那些话他读着读着总是想笑。他总是入不了这种戏码,从小到大。那些气球升上天空,也有他的。但他的梦想从来不靠气球实现。妈妈说了很多令他感动的话,多少很想掉眼泪的,还是忍住了。没忍住的是摘下口罩。天气和人心一起燥热,他总是能沉得住气的那一个。大家都忙着学习,没人搞班服,就穿自己最喜欢的。拍完照可以留下和朋友合照,毕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他留下和喜欢的女生合了影。看见喜欢他的女生穿着他不认识的汉服。其实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对方却自信地穿出了些书生味道。够自信,够张扬。回家,备考。语文有新题型,不过不太难;数学略难,幸好所有公式他都记得;理综还好;英语一般。出分时他不是很开心,毕竟比预想的还是低了一些。好在排名靠前,总体满意。有时他也想,是不是缘分,八月某天,中午下班,他从地下往家赶,看见对方眼周呈蓝色,穿蓝色短裙和朋友从对面走过。一如既往的张扬啊!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一如既往,但他们确实一如既往地对视,一如既往地错过。他想,这就是这个故事的最好结局了吧。只是他永远不能理解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处心积虑,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温暖静谧的午后图书馆里回忆这一切一样。也许有机会了解,只是他不想。不管是上帝开玩笑,还是他是另一个楚门也好,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他想。他打开一瓶新的冰露,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