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兰清笳自己提出一道同行的,当然一路上什么苦都只能咬牙撑着。不过换了水路,到了船上,应该会好很多。前提是不晕船。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晕,为了以防万一,她便让红衣准备了晕船药。乔远带着护卫去准备船只事宜了,兰清笳也没有心思出去闲逛,便与秦淮待在客栈修整。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乔远的声音随之从外面传来,“公子,属下有一事要禀报。”
秦淮眉头微蹙,莫非是租船不顺利?打开门,他沉声问,“何事?”
乔远压着声音,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秦淮原本就皱起的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感到秦淮周身的低气压,乔远的声音都轻了几分。“公子,这事,该怎么办?”
秦淮冷声,“有病就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乔远气弱,“那属下让红衣去看看……”兰清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怎么了?谁生病了?”
秦淮朝他使了个眼色,乔远闪身,麻溜地滚了。秦淮反手把门关上,语气随意,“一个护卫。”
兰清笳眼珠子咕噜一转,“哦”了一声。她心里暗自犯嘀咕,如果是护卫生病了,他怎么会是那么一副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的语气?他可不是个苛待属下的主子。兰清笳心里暗自思忖,表面上却并没有多问,只想着到时候问问红衣好了。用过晚膳,兰清笳正准备让人备水沐浴,房门又被敲开了。兰清笳竖起耳朵听,又是乔远。他压着声音说话,像是刻意避开她,兰清笳努力支棱起耳朵,都没听清楚。很快,秦淮折身回来,然后状似无意地开口,“那护卫病得有些重,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兰清笳乖巧点头。等到两人离开,兰清笳心里顿时一阵痒痒,总觉得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心里有两道声音,来回拉扯,让她想要追上去看看,又觉得不应该,他既然瞒着自己,必然就是有自己的理由。最后她还是忍住了,算了,等他回来再问问他吧。兰清笳走到窗边,有些兴致缺缺地看着街道下来往的行人。骤然间,她的目光一顿。那并肩而行,进了前面那间客栈的,不是秦淮和乔远是谁?他们一行人多,每到一处都是包下整件客栈,大家都住在一起。不是说护卫病了吗?所有护卫都住在同一间客栈才对,他们为什么去了另外那间客栈?刚刚才压下去的好奇心一下就又蹿了上来。一定有猫腻,不行,她得去看看!兰清笳这次没再纠结,一骨碌就蹿了出去。她知道,她的身后跟着暗卫,她也没在意,径直进了方才看到的那间客栈一进去,她就看到了站在二楼某间天字号房外的身姿板正的两名护卫。这两名护卫,瞧着有些眼熟啊。这不是……之前秦淮派了看守江星若的护卫吗?他们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江星若在这里?兰清笳一时微微愣住,江星若什么时候出狱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派人把江星若送走?怎么都没告诉她?兰清笳当然没有误会秦淮是有意在这里跟江星若会合,反而觉得秦淮压根就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不告诉自己。她走了上去,守在门外的护卫原本目不斜视,直到兰清笳走到了那房间门口没动,他们才看到竟然是她。两人的面色都微微变了变,张口就想要行礼,兰清笳当即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秦淮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她就要给他个“惊喜”,吓一吓他。兰清笳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江星若那娇怯柔弱的声音。“王爷,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同行吧,那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王妃的,那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一定为你牢牢紧守……”兰清笳推门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一个咯噔。秘密?什么秘密?秦淮的声音有些冷淡,“你现在在本王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言,本王不会让你有见到她的机会,你也威胁不了本王。”
“王爷……”兰清笳为了听得更清楚,耳朵下意识地往门上贴。一个不小心,她头上的簪子撞到了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秦淮的神情当即一凛,“谁?”
兰清笳下意识想溜,但乔远很快上前,直接一把拉开了房门。原本杀气腾腾的神色,在看到门外的人时一下就变成了惊诧错愕。秦淮的神色也微微一变,一抹紧张在眸中飞快闪过。兰清笳眨眨眼,“好巧。”
秦淮嘴角抽了抽。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挡住了她往里看的视线,有些急切地握住她的手,开口解释。“你别误会,我本是数日前派人送她回千灵山,但她半道病倒,不得已在此养病。今日我们入城,乔远恰好碰上了,我也是方才才得知此事,所以才过来看看。”
他语气很快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也果然如同兰清笳所设想的那般。这个解释很完美,没有什么问题。兰清笳也笑了笑,“我没有误会,我就是一时好奇,在窗户上看到你们进了这里,所以才跟过来看看。”
秦淮看着她如常的面色,心中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去吧。”
秦淮拉着兰清笳就要走,身后,江星若的声音就传了来。“王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
秦淮的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他揽过兰清笳的肩就要把她带走,“不必理会她。”
许是秦淮略显紧张的态度让她生出了逆反的心理,又许是方才不小心听到的那个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让她心底生出了不得劲的情绪,兰清笳一点都不想走。她不仅不想走,反而想留下来,好好听听江星若究竟要说些什么。“不管怎么说都是相识一场,既然江姑娘有话说,不妨听一听。”
她自以为自己的神情很平静,但那股子酸味,满得都要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