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更是用一副“竟有此事”的表情看他。“原来你在撒谎!”
李旺祖支支吾吾,“我,我……”兰清笳神色骤然冷了下去,“你这满口的谎话,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娘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来人,去报官!”
李旺祖简直彻底慌了。他急急地喊,“不,不要报官!我不找你麻烦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她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干系,我这就走……”说着,他就当真想要让来时的人把担架抬走。但事到如今,他又哪里还走得了?杜力直接上前,像捉小鸡似的就把他捉了回来。“事情没弄清楚就想走?没门儿!”
何掌柜在人群中,急得额上冒出了阵阵冷汗。李旺祖这个蠢货!竟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而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盼着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不要引到他们解忧堂身上来。众人看到李旺祖前后这迥异的表现,哪里还能看不出端倪?这小子只怕就是来碰瓷的。兰清笳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不是要为你娘子伸张正义吗?我不过是帮帮你罢了,你慌什么?”
李旺祖的面色更加惨白,整个身子都开始抖若筛糠。兰清笳朝着那妇人走去,她双目紧闭,面色白得有些吓人。兰清笳蹲下身来,先是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面上神色顿时变得微微古怪了起来。她忽而看向李旺祖,神情别有意味。“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报官了。”
她的眼神锐利,像是能把人彻底看穿。李旺祖面色一下就被她吓白了,他正要开口辩解,就听兰清笳道出了石破天惊的话。“因为,她中了毒!她身上的毒性乃日积月累所致,她的毒是怎么来的?只有你这个做丈夫的最清楚明白!”
李旺祖一下被惊得连原本的话都忘了。他回过神来,惊叫出声,“怎,怎么可能?”
她这话,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地指控他日积月累地给自己婆娘下毒了。虽然,他的确是给婆娘下了毒没错,但,但不是日积月累地下毒,他是今天早上才动的手啊。“究竟是不是,待会儿官差来了,让官差到你家里搜一搜,查一查,自然能见分晓。”
李旺祖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慌张。按理说,婆娘是喝了今早上的药才没的命,那包药渣应该是最好的给扶疾堂泼脏水的证据。可是那条狗都吃了大半的药渣子,却半点事都没有。他觉得这事荒谬得很,他也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再看到兰清笳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李旺祖就更慌了,他总觉得,官差真的去他家里搜了,说不定真的能搜出一些东西来。李旺祖面色灰败,整张脸都写着惊慌与心虚。百姓们见了,心中霎时更认定了李旺祖不是什么好东西。紧接着,兰清笳又淡淡道:“不过,你娘子还算命大,她没死。”
这话,又像是一记惊雷,狠狠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众人忍不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何掌柜也微微怔住,目光落在了担架上的那个女人身上。但距离太远,他只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李旺祖也是惊呆了。她明明已经没了气儿,身子也凉了,怎么可能没死?这,这太惊悚了。何掌柜直接示意自家的大夫上前验证那妇人的生死。那大夫便径直上前,开口道:“当真有这样的奇事?让老夫来诊一诊脉。”
那大夫认真诊脉,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十分笃定地得出结论,“她明明已经没气了。”
兰清笳也同样笃定,“她没死,还有救。”
一个病人究竟是生是死,竟然还能诊出不同的结果,这就有意思了。其他大夫见此,心中也都生出好奇,纷纷上前查看。然而,他们经过一番诊断,却都给出了同样的结论,这人已经死了,死透了。何掌柜对兰清笳本就憋着好大一口气,现在,忍不住出声讥讽。“看来景大夫的医术还需要好好提升啊。”
连是死是活都诊不出来,这已经不是庸医,而是为医者的基本资格都没有。有百姓在人群中喊了一嗓门,“景大夫连死人都能救活,他说有救,就一定能起死回生!”
这嗓门喊完,竟然有不少百姓纷纷附和。兰清笳轻咳一声,出声澄清制止,“我并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说她有救,是因为她的确没死,只是闭了气罢了。”
百姓们却对她盲目信任,“景大夫你就不要谦虚了!”
“对啊,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厉害!”
兰清笳:……这真是个误会。但显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是误会,而只愿意承认,这是她的实力。兰清笳便正了正神色,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笑而不语的模样。何掌柜和诸位大夫见此,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何掌柜,心里的酸水简直要将他淹没。这个景立群,究竟是什么来路,不过初来乍到,竟然就赢得百姓们这么高的赞誉。何掌柜不信明明一个死人,她真的能救活。他便故意扬声道:“既然景大夫这么有信心,那便赶紧把人救活,好叫我们众人都开一开眼吧。”
兰清笳知道这人就是解忧堂的掌柜,也知道今天这出戏跟他脱不开干系。兰清笳便看向他,神色略带着几分矜持的自傲。“这有何难?”
何掌柜因她的态度而面色阴沉,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很是不善。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究竟有多么滔天的本事!兰清笳本事是有,但滔天的本事却不敢说。不过,这次,她靠的不是本事,不过就是布局耍心眼罢了。何掌柜能派人算计她,她自然也能反将一军。这妇人的假死,原本就是她派人安排的,现在,她自然有法子让人醒过来。扶疾堂与解忧堂的这场较量,你来我往,端看谁更胜一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