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直接拿着自己的那张成果颠颠地走了过去,主动献宝。即便那张纸上滴落了一团浓黑的墨渍,她也顾不上。“你看,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被她这么一打岔,秦淮一时之间就只能把自己那到了嘴边的质问给憋了回去。他看了一眼兰清笳手中拿着的东西,语气有些不冷不热。“看不懂。”
兰清笳半点不介意他的态度,略带讨好地介绍,“之前是我想岔了,一心想要马上写出鬼人的解药方子,这才半天理不清思路。但实际上,我只需要先想出对抗鬼人发狂的法子就行了。你看,据萧先生的医书所记,那些实验的动物服用了这几味药材之后,就会出现狂躁的现象,那这症结不就在这几味药材上吗?我只需要研究出能跟这几味药材相克的方子,想来就能将那些狂躁的鬼人压制住。这个方子,可比鬼人的解药方子简单多了!”
兰清笳一口气把自己的新思路道出,秦淮听了,面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兰清笳觑着他的神色,便话锋一转,开口道:“我方才脑子十分活跃,思路也十分清晰,只差一点点就能把这件事想透了。我生怕自己错过了这好容易闪现的思路,所以才爬起来重新整理了一番思路。这不,我果然醍醐灌顶,一下就想明白了!我厉害吧?”
兰清笳极力为自己开脱,非但没觉得自己阳奉阴违有什么不对,反而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秦淮一时之间真是好气又好笑。难道要开口训斥她吗?可她这般千辛万苦地理清了思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也是大功劳一件。可她这般拼命的架势,自己若真的夸了她,她下回指不定更加变本加厉,死不悔改。秦淮便依旧肃着脸,“你就算再厉害,在我这里,该批评的也得批评!”
兰清笳闻言,一下就垮下了脸。她都已经那么卖力地为自己邀功了,怎么还是逃不过他的秋后算账?不等他开口,兰清笳便伸手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困了……这次是真的困了,不是装的,就算要批评,也等到下次好不好?”
兰清笳的声音里满是困倦,眼睛里也一下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叫她的双眼顿时浸上了一股水润的光泽,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秦淮到了嘴边的批评,再次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看到她这副眼皮都快撑不开的架势,秦淮哪里还舍得抓住她不放?兰清笳原本是想借此蒙混过关,但悬在心头的那桩大事落定,她心弦一松,这哈欠一打,她的那股子倦意便排山倒海般地袭来,装的一下就变成真的了。兰清笳抓着秦淮的胳膊,整个人都困得恨不得直接倒在他身上直接眯过去,秦淮轻叹一声,“都已经困成这样还强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说着,他便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而去。兰清笳忙道:“再也不敢了。”
秦淮将她放回床上,暗暗叹了口气,心中那股子怒意与无奈,到底是被心疼所取代。兰清笳伸手揉揉眼睛,不忘道:“你把我刚刚写出来的方子拿给师父,再把我的思路告诉他,看看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更加稳妥的法子。”
秦淮只觉满心无奈,“这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你好好休息吧,不许再瞎想了。”
兰清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乖乖阖上了眼,不多时,她的呼吸就渐渐绵长了起来。秦淮见到她这么快就入睡了,心中又升起微微的心疼。她这该是有多累,才能睡得那么快。他真是没用,没法快速地把事情解决掉,反而还累得笳儿事事操心,殚精竭虑。秦淮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眼中也满是心疼,半晌,他这才悄然离去。兰清笳的这一觉睡得十分沉,因为她之前吩咐过下人,早上若没有她的传唤,谁都不许擅自进来。是以,兰清笳一觉就睡到了临近晌午,中途也无人敢打扰。慕容雪昨晚被萧闯带回了自己的寝宫,一番云雨,自然也是累得够呛,所以她这一觉,也睡得昏天黑地。一众下人们都以为公主和驸马是住在一起的,直到两位主子各自从自己的寝宫里醒来,传唤她们伺候,她们才发现公主又没在驸马这里,而是回了自己的寝宫。大家便纷纷猜测,公主和驸马怕是又吵架了。然而这样的猜测,又在公主神色如常地与驸马一道用饭的时候产生了动摇。这两位主子明明看起来都那么正常,还有说有笑的,就算是吵架之后和好了,那也和好得太快了吧。想不通。不过她们都只是伺候的下人,主子们的关系和睦,她们的日子也才更好过,想不通也不用再多想。只有盼儿,暗戳戳地又把兰清笳给记上了一笔。兰清笳可不知道盼儿那丫头内心活动那么丰富,她睡得精神饱满,又填饱了肚子,这会儿脑子又开始灵活地转起来了。她觉得,昨晚自己的那条思路是对的。只是,她该怎么好好利用这条新思路去做出筹谋,从而取得最恰当,最完美的结果?国师在西山那边有自己的人手,也有自己的筹谋与安排。过不了多久,西山鬼营必然就会发生异动。国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想要利用这次机会让明惠帝对他低头,请他出山。兰清笳这么着急地研究对策,自然就是为了截了国师的胡。可是,这事究竟该怎么截胡?她现在是在府中养伤的状态,就算西山鬼营上出了什么事,明惠帝会想到让她出面解决吗?自己在此之前,并没有在明惠帝面前表露过对鬼营之事有过研究与了解,如果鬼营的情况紧急,明惠帝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解决的前提下,势必会首先想到国师。到时候,国师真的被请出山了,自己就算真的有法子化解这次鬼营的危机,也没有用武之地了。所以,她必须得想法子让明惠帝能顺理成章地想到她,让她能在事发之时,能有机会插手这件事。只有插手了,才有之后的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