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从哪个方面考虑,明惠帝都不想答应,甚至搬出了慕容熙养了三十个面首之事,试图让卓安昱放弃这个想法。但是卓安昱对此却毫不在意,他既然已经打探出了慕容熙的身份,对于她的为人和风评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如果他在意的话,就不会还到明惠帝的面前提起此事。卓安昱不仅不在意慕容熙的那些过往和名声,甚至,心底还生出了一种不可为外人道的龌龊念头。慕容熙有过这么多面首,想来,她于床笫之事必然经验丰富吧。自己若是娶了她,自然便能享受她的床上功夫。按理说,明惠帝没道理会被一个弹丸小国的皇子给拿捏牵制,但明惠帝与南疆国有着旁人所不知的利益纠葛,在这件事上,明惠帝有求于南疆国。最终,明惠帝还是屈服于利益。他答应了这场赐婚,只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向卓安昱率先说明了慕容熙可能会有的反应。最后道:“并非是朕不愿意下旨,而是福安的性子烈,若她不愿意,她便是宁愿鱼死网破,只怕也不肯屈服。”
卓安昱闻言,心中非但没有生出退怯,反而越发跃跃欲试。越是烈性的女子,被自己征服了之后才会越有成就感。卓安昱便与明惠帝达成了约定,明惠帝为他制造机会与慕容熙见面,他自己想办法让慕容熙为自己折服。之后,柔贵妃恰好生产,明惠帝便顺势提出要大办宴席庆贺。届时,慕容熙必然能参加宴席,而此时正在浔龙国拜访的南疆国使臣自然也会参宴,他们双方自然也就有了碰面的机会。江福全的秘信自然不可能把事情写得那么详细,但从他提供的关键性信息,慕容熙和宋瑾南也能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慕容熙就这么沦为了他们利益交换的牺牲品,她看了,又岂会不怒?而对宋瑾南而言,慕容熙俨然早就是他的人,卓安昱对慕容熙的觊觎,俨然是彻底侵犯了他的领地,宋瑾南心中刹那间便起了杀心。宋瑾南扶住慕容熙的双肩,沉声道:“这次的宫宴我陪你一块去,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慕容熙的心中被各种各样纷杂的思绪填满。当初明惠帝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陷害她的父王,现在,他又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情地将她给卖了。这样的人,让慕容熙感到深深的厌恶!她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流着跟他一样的血,慕容熙连带着对自己也都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厌恶。她再次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股深深的自我厌弃的念头。她忍不住,直接扑进了宋瑾南的怀里,心中恨极,在宋瑾南的面前,才终于微微流露出了些许脆弱。“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身上竟然流着跟他一样的血,我真嫌恶我自己!”
宋瑾南听到她这自暴自弃的话,当即伸臂将她牢牢环住,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带着满满的坚定。“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不一样!血缘有时候很重要,但有时候,却是一文不值,不要这样贬低自己,我会心疼。”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慕容熙心中原本那股子让人几欲炸裂的低沉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她吸了吸鼻子,退出了他的怀抱,将所有的脆弱都收了起来。“我不会被打倒的。他想要拿我当棋子为自己谋取利益,做梦!”
宋瑾南的眸中坚毅,“我也绝对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慕容熙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一股森然的杀意。她一下就猜到了宋瑾南的动机,“你想把卓安昱杀了?”
宋瑾南的眸色漆黑深沉,在慕容熙面前,他不打算隐瞒,便缓缓点了点头。现在的他,虽然并不能直接将明惠帝除掉,将他的计划彻底摧毁,但是,他却是能想办法将卓安昱杀了。作为使臣,卓安昱却死在了浔龙国,明惠帝与南疆国之间的合作必将破灭。卓安昱都成了地下亡魂,还想要觊觎慕容熙,也永远不可能。慕容熙并没有觉得宋瑾南的想法疯狂,她甚至还十分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么做的可行性。“你打算怎么下手?什么时候下手?”
宋瑾南的回答言简意赅,“宴会上下毒。”
他能跟卓安昱有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不多,最合适的自然就是即将到来的这场宴会。而下毒,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方法。慕容熙想了想,虽然她也很想让卓安昱立刻去死,但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不行,皇宫不比其他地方,到处都是眼线,我们事先没有准备,这时候贸然动手,风险太大。若是最后事情没成,反而把自己暴露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就算我们真的一击即中,直接将他除掉了,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狗皇帝必然也会严命彻查,到时候我们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同样是一桩麻烦事。”
在慕容熙看来,与其一时冲动实施这个并不算保险的计划,还不如冷静下来,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宋瑾南抿了抿唇,不说话了。他的这个念头也不过是方才突然升起的,因为太过气愤,一瞬间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慕容熙的顾虑的确在理。他贸然行动风险太大,他若是被查出来,也定会牵扯到慕容熙的身上。宋瑾南的心中升起一股烦躁,只觉得自己太过无用,周身都笼上一股沉沉的燥郁。慕容熙感受到他的情绪,知道他这是在自责,便反过来安慰他。“这个计划不成,我们可以再想其他的法子,不急于一时。”
宋瑾南的眸子依旧沉沉的,语气更是闷闷的。“可后晚宴会他若是对你做什么怎么办?”
慕容熙神色一冷,“我岂是那等容易被欺负的?”
说着,她又看向宋瑾南,方才面上的冷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俏皮。“再说,你不是说了会陪我一块入宫的吗?既然如此,你难道不能保护我?”
宋瑾南当即道:“我当然可以!我绝不会让那厮靠近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