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声反驳,“你胡说,我没有!我,我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罢了!”
“究竟普不普通,我自己亲自验证一番就知道了。”
焦正初从抓住他的手臂,变成了握住他的手腕,他这是要给沐白号脉!沐白当即就剧烈挣扎起来。他虽然人小,但身上却还是有一股蛮力,尤其是现在自觉自己到了危机关头,整个人都像是个小牛犊子似的直接爆发了。他突然起身,狠狠地朝焦正初撞去。焦正初到底上了年纪,此时又是蹲着的姿势,被他这么一撞,整个人都狠狠地朝后跌去。沐白趁此空当,当即拔腿就跑。他太害怕了,逃跑成了他下意识地本能反应。他不能被这个坏人抓到,不然的话,他就会完蛋了!他会像是爹爹所说的那样,直接被囚禁,被当成一个取血的工具人,最后被折磨致死!今后,他非但没了自由,他更是再也见不到他的亲人朋友们了!带着这样强烈的害怕,沐白只想逃。焦正初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他已经盯上了沐白,又怎么会轻易放他走?方才在瘴气林中,他瞧得分明,沐白明明被螽蜂虫咬了,但竟然安然无恙!而且,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瘴气的影响,便是秦淮这么一个内力深厚的成年人亦是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但沐白却能一直保持清醒,焦正初不得不生出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焦正初的确是中了真言蛊没错,但是,真言蛊只能控制他不说谎,但却不能控制他,让他对大元国真心实意地保持忠诚。他被迫无奈才会屈服于大元国,为大元国卖命,当他们的工具。但这样屈辱的日子,他过够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要如何摆脱这一切。他不能为自己解蛊,也找不到愿意为他解蛊的人,他便只能继续被真言蛊摆布。但看到沐白的异常,焦正初就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法子。若是沐白当真如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或许,他可以试一试。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将他们父子从那瘴气林中带出来的原因。秦淮不好对付,所幸,他现在是最脆弱,最容易对付的时候。而且,他身边也没了其他帮手。这个时候自己再不下手,更待何时?方才焦正初趁着他们两父子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悄悄下了毒,秦淮果然中毒昏迷。而沐白,果然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完全没有受半分影响。这番结果,再次让焦正初坚定了自己此前的那个猜测。沐白这个孩子,身上的的确确是有些许异于常人的特质。兴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敢那么大胆地闯进林子里,而秦淮,最终也才答应了把他一起带上。如若不然,他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秦淮将他带进这危险重重的山里,不是儿戏吗?方才焦正初对沐白的一番盘问,以及沐白那慌张又心虚的反应,也让焦正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今天,当真是捡到宝了。这么一个宝贝,他怎么可能让对方从自己手里轻易逃了?焦正初原本是打算要追,但是他余光一瞥,直接瞥到了躺在旁边的秦淮,他当即就打消了念头。他直接伸手,一把将躺在地上的秦淮薅起来,手掐在了秦淮的脖子上。他阴恻恻地开口,“你再继续往前跑一步,我现在就直接掐死他!你想要做害死你亲爹的凶手吗?”
沐白闻言,原本拔腿狂奔的动作顿时一僵,整个人都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彻底冷静下来了。是啊,他,他怎么只顾着自己逃跑,完全忘了爹爹呢?方才爹爹可是不顾一切地护着他的,自己到了紧要关头,竟然把爹爹给忘了。他可真是大不孝!沐白急急停了下来,满脸着急地回头,冲着焦正初大喊。“你放开我爹爹!我不准你伤害他,你要是敢动他,我,我就跟你拼命!”
焦正初见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唇角不觉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这一招果然管用,他们可真是父子情深。焦正初悠悠道:“你不想让我伤害他也不是不可以,你只需要乖乖地回来,乖乖地听我的话便是。”
沐白的小拳头紧紧握成了拳头,满脸都写着激愤之色。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警惕地望着焦正初。“我不相信你!万一我乖乖回去了,你却出尔反尔,还是不肯放了我爹爹怎么办?”
焦正初想要说谎哄他,但是,他的嘴巴却是不受控制,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放不放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已经中了我的毒,现在只剩最后一口气,马上就死了。”
这话一出,焦正初自己的面上便闪过了一丝懊恼。他真是受够了这种被真言蛊牵着鼻子走的日子!有时候,为了避免自己会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他就只能尽量避免与人谈话,避免被人问问题。所以先前他和沐白对话的时候,他屡屡抢先向沐白发问,一开始并没有给沐白主动问自己问题的机会。因为只要对方问了自己问题,他就必须毫无选择地说真话!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一味的说真话,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行事准则,因为成年人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自己不想为外人道的阴私与秘密。真言蛊,却让他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尽数暴露了出来。焦正初说出了真话,沐白听了,却是面色大变,眼中迅速蓄起既焦急又愤怒的情绪。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爹爹出事,他想要救爹爹。可是爹爹在这个坏蛋的手里,他便是想要把爹爹抢过来,给他喂下救命的血水,也根本做不到。此时此刻,沐白深感自己的渺小无力。爹爹说得对,这世间,人性是最复杂的,他果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对人性抱有希望。怎么办?现在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做,才能救下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