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此人在兰清笳看来,都是极具危险性的人物。现在他既然落到自己的手里,兰清笳就没有要轻易放过的道理。只是,她并不打算私下处置了对方罢了。兰清笳起身,吩咐闪电给他的手脚套上镣铐,再加派人手把他看好,只要人不死就行,其他方面,不用太在意。兰清笳叮嘱了几遍,确保闪电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她交代完了之后,便打算离开,但临了又突然想起那个呼呼大睡的孩子,兰清笳回头望了一眼,又多吩咐了一句。“把这孩子单独安置。”
兰清笳可没听说卓安烺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就算卓安烺真的有,也断然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孩子,说不定又是卓安烺从哪里抓来的。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能把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跟卓安烺这个危险的人放在一处,哪怕卓安烺会被铐上手铐脚镣也不行。至于这孩子的身份来路,等他醒来了之后再好生询问吧。兰清笳吩咐完了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花费多余的心神在这件事上。紧接着,又有鬼人扛回来了一个人,准确地说,应该说是扛回来了一具尸体。这也是兰清笳的老熟人。这不是旁人,正是被卓安烺射杀的焦正初。焦正初的这具尸体已经有些残缺不全了,那上面有被野兽啃咬过的痕迹。便是那几名把尸体扛回来的鬼人身上也有打斗过的痕迹,兰清笳开口一问,果然,正是他们从野兽的口中把焦正初的尸体抢回来的。兰清笳对于焦正初也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焦正初现在还没死,兰清笳都还得犹豫一番自己究竟该不该救呢。而自己的人为了抢夺他的尸体,身上还挂了彩,兰清笳顿时就有种太抬举他了的感觉。不过,兰清笳对这人的死因倒是生出几分好奇。跟其他那些侍卫的死因不同,焦正初明显是被人射杀而死,焦正初这是跟仇人碰头了?他会出现在这里,与那些侍卫有没有关系?他的死因,又是否跟那些侍卫有关?兰清笳的脑中闪过这些疑惑,但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管他是怎么死的,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兰清笳也没有菩萨心肠到要为他寻找仇人,报仇雪恨的地步。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兰清笳只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不让他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不久之后,兰清笳就开始后悔于自己的仁慈了。兰清笳又是查看了一番其他救回来的侍卫,给他们号脉施针,发现大家的恢复情况都不错,不出意外,今天之内就会有人陆续醒过来。只是,瘴气的毒毕竟比较难解,他们就算醒过来了,意识却依旧会混沌不清,口不能言,需要精养几天才能彻底恢复。兰清笳将每个病人都巡视了一圈,正打算回自己的屋子里躺下小憩一番,不想,这时候她的手下又有了新收获。兰清笳远远瞧着,他们扛回来的,又是个血糊糊的血人,兰清笳心道,难不成又是一具尸体?若是尸体的话,倒是省了她再费神了。然而,等她看到鬼人们把那个血人放下来,看清楚秦淮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兰清笳面色便是骤然一变,她也立马便收回了自己方才那个想法。任何人都能死,但是这个人,绝对绝对不能死!兰清笳失态地朝鬼人高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鬼人们见她的脸色有异,一个个都像是做错了事似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一人磕磕巴巴地回答,“他,他被大老虎咬,我,我们打跑了大老虎,把他扛,扛回来了。”
所以,秦淮和焦正初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最终都被鬼人所救。兰清笳看到秦淮那浑身是血,面色惨白的模样,不自觉就联想到了方才看到的焦正初的那具冰凉的尸体。难道,他们救回来的,也是一具尸体?不,不可能!兰清笳顾不得多想其他,直接伸手,一把探在了秦淮的脉搏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手正在阵阵颤抖。这个以往在她看来十分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是大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得到一个可怕的结果。幸而,她感受到了秦淮的脉搏。哪怕那脉搏有些微弱,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他没死!兰清笳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要秦淮还有一口气在,自己就有办法救活他!但是,即便如此,兰清笳看到他身上那严重的外伤,心中依旧一阵心疼。有好几处都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由此可见,他该有多疼。兰清笳当即对旁边的鬼人吩咐,“把他抬到我屋子去。”
鬼人有些愣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兰清笳又耐着性子吩咐了一遍,他们才回神。一人上前,就想把秦淮扛起来,兰清笳赶忙制止。“你们动作轻些!两个人一起抬,小心不要牵扯到他的伤处。”
兰清笳的语气很郑重,怕他们听不懂,又放慢了语速强调了好几遍,鬼人这才乖乖照做。虽然他们的脑子有些不大好使,但却也隐隐约约感受得到,他们家主人对这个人似乎格外不同。秦淮被小心地抬到了兰清笳的屋中,放在了竹床上,兰清笳又吩咐他们去准备清水,包扎的布条等物。兰清笳重新给他细细地号了一番脉,发现他身上倒是没有那些侍卫身上的瘴气之毒,也没有其他毒性残余。幸亏他没有被那些毒性霸道的毒物缠上,不然,只需要小小的一个伤口,就能要了他的命。他的身上最重的,便是外伤,除了外伤,他的肺腑也受了伤,好像是与什么重物发生撞击而产生的。兰清笳猜想,这定然是与那猛虎搏斗之下才被撞伤的。兰清笳心中又是心疼,同时又生出了阵阵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