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云家就已经给云子鹤去了信,但她回到扬州城的时间不算长,那封信还没到云子鹤的手中,他就已经离京了。是以,云子鹤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确认兰清笳已经安全回来了。现在乍然在这里偶遇,云子鹤自然欣喜万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这里?回来了怎么都不给小舅舅提前报个信?你怎么一个人?雪臣人呢?”
云子鹤张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语气中带着埋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埋怨都是假的,实际上他不知道多开心。对于他的问题,兰清笳都一一笑着回答。“我刚从南疆回到扬州不久,也只逗留了大半个月,现在是要回京城去面圣,把该处理的,该交代的,都一一处理交代了。我以为小舅舅在京城,觉得我们到了京城之后就能见到,也就没有提前写信,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们是乘船途径此处,雪臣刚带孩子去那边买吃的去了,一会儿应当就会回来了。”
那俩孩子一下了船就撒欢了,这里也想看看,那里也想看看,侍卫都快有些跟不上了,兰清笳怕他们出事,就打发秦淮跟着他们,自己优哉游哉地闲逛。没想到,刚跟他们分开没多久就遇到了小舅舅。云子鹤听了,面上顿时露出几分遗憾。因为他们此行是要回江南的,一家子要回去过春节。原本云子鹤觉得到了江南能跟兰清笳团聚,但没想到,兰清笳却是要回京城,两人若不是在这里碰上了,那就得直接错过了。兰清笳听了云子鹤的话,心中也有点失落,但也只能宽慰他,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云子鹤也不是悲春伤秋之人,遗憾过后也不再多想。兰清笳的目光落在了云子鹤牵着的小女孩身上,眼中的笑意顿时更浓了。“这就是婉婤(zhou)吧,长得可真可爱。”
兰清笳的夸赞真心实意。这女孩长得圆圆润润,肉嘟嘟的,叫人看着就想伸手掐上一把。那双眼睛尤其明亮,还咕噜噜地转着,一看就很机灵。她此时便睁着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望着兰清笳,眼中充满好奇。云子鹤看了一眼女儿,眉眼霎时变得很是温柔。“婉婤,她就是你的笳儿表姐,还不快喊人。”
谁料,这小女孩却是脆生生地道:“她才不是表姐,娘亲说了,她是姨母!”
云子鹤神色微微顿了顿,旋即露出了几分无奈。关于称呼的问题,他们一家子以前就没少展开过讨论。从云子鹤这边来说,兰清笳的确是婉婤的表姐,但从兰清荷那边来算,兰清笳就是姨母了。婉婤没有见过兰清笳,原本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的。但因为爹娘时不时就要因为称呼问题展开讨论,婉婤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姐兼姨母也一下就印象深刻起来了。方才听到爹爹跟她说话,婉婤很快就把眼前这人跟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姐兼姨母对上了号。她之所以会选择姨母这个称呼,是因为她如果喊了表姐,那她就成了沐白的表姨了。她还那么小,怎么就当表姨了呢?她见过沐白,虽然只见过一回,但也还记得,沐白长得好看。相对于做沐白的表姨,她更想当沐白的表姐。所以,虽然她很喜欢爹爹,甚至喜欢爹爹超过了喜欢娘亲,但她在称呼这个问题上,还是决定站在娘亲那一边。而兰清笳也觉得自己当姨母更合适些。毕竟小表妹太小了,那年纪就跟她女儿似的,平白被喊低了一个辈分,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姨母听起来就正常多了。婉婤眉眼弯弯,朝兰清笳露出了一个甜甜软软的笑。“姨母,我是婉婤,我一直都听我爹爹娘亲念叨你,但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现在终于见到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你果然跟我爹爹娘亲说的那样好看!”
她刚吃了糖葫芦,嘴角的糖渍还没来得及擦,现在咧嘴笑着,平白多了几分滑稽,也越发让人觉得讨喜。而且这张小嘴也是真的甜,一开口就给兰清笳拍了一记马屁。兰清笳听了,脸上当即露出了一抹更加温柔的笑。“我们婉婤也跟姨母想象的一样好看,这张小嘴还这么甜,简直甜到姨母心坎儿里去了。”
兰清笳看到她嘴角的糖渍,便掏出帕子给她擦拭,一边擦一边道:“原来是吃了糖才那么甜的呀。”
待她擦干净了,婉婤才张口辩解,“不是的,我不吃糖的时候嘴也这么甜!我就是个乖乖巧巧的小甜心!”
“噗嗤!”
兰清笳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她看向云子鹤,“小舅舅,你是怎么教女儿的?她可真是太可爱了。”
云子鹤见女儿如此,也是不禁露出无奈的笑。“没人教她这些,这丫头天生就嘴皮子利索,见谁都能说甜言蜜语。”
靠着她的这张嘴,她不知道从自己这里骗走了多少好处。但云子鹤这个当爹的明知如此,却还是禁不住女儿的糖衣炮弹,每每都乖乖上当,对她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