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守道取出一个手帕递给秀儿,让她擦擦脸上的秽物。站起身,迎着初起的阳光:“我要求重审此案!”
捕头冷笑一声:“你是何身份,县令岂会搭理你这无名小卒。”
捕头被刚才的剑光震慑,不敢轻易挑起战端,只好旁敲侧击一下,看看对方来头。吕守道右手并剑指,一把飞剑清鸣一声,悬浮在身前。“就凭这个!”
飞剑悬浮在吕守道身前不断发出清鸣,剑光四射,不似凡物,明显是仙家至宝。捕头毕竟有些见识,见此情景,面上大惊!“仙人!”
“仙人就可以无视法规了吗?”
群众中也有人认出吕守道是仙人,大喊道。“对啊,仙人也要遵从祖上法规吧!”
“对,淫妇就应该点猪笼!”
场面再次有失控的迹象,吕守道皱皱眉,他没想到凡人竟然愚昧到这种地步。吕守道运起一门狮吼功,声音覆盖所有人,朗声说道:“谁是谁非自有公论,大家不要妄断。祖上法规是严正清肃的,不是滥用判断错杀好人。请大家让这位弱女子澄清,还她一个清白!”
捕头不管秀儿是否被人冤枉,他只知道面前这个仙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是一种阶级上的的差距,这个世界是仙人主导的世界,可不是他这个凡人能无视这种阶级差距的。捕头同样大喊:“对对对,仙人既然说这位妇女有冤屈,那肯定就有,毕竟仙人之尊和手段也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愚昧的民众激奋的神情冷却下来,有人大喊:“那就再审一次,不要以为有仙人在场,淫妇就可以逍遥法外!”
“对,再审一次!”
吕守道放松下来,俯身对着秀儿一笑,秀儿眼泪再也忍不住,玉脸横流。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吕守道守护在秀儿身边,囚车方向一转向县衙走去。有不少人紧跟在囚车后面,对着囚车上的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吕守道立在囚车上,紧闭双眼,进入冥想状态,破云飞剑一直悬浮在身前,不时发出清鸣。听说有仙人参与淫妇杀人案,一传十十传百,万人空巷,皆来看看仙人是如何袒护淫妇的。这其中大部分是不明真相,只是跟着起哄。民众令人恶心和避之不及的跟风心理在繁复的生活压力下,若能看一场热闹那是再好不过。这就是愚昧的广大普通民众。很快囚车来到县衙,早有捕快先一步到达县衙和县令一说,听说有仙人到此,县令惶恐不及,只是他心中有所凭持,也并不慌乱。吕守道收起飞剑,背在身后。搀扶着秀儿走下囚车,秀儿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吕守道走进衙内,只见一名肉山坐在台上,旁边一名白衣青年手持折扇微笑盯着吕守道,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两旁是数十个手持杀威棍的衙役。正堂上有“清风昭明月”几个大字。“威武~”衙役拄着杀威棍不断敲打地面,气势非凡。受气势所迫,秀儿一个忍不住跪在地上。肉山拿住惊堂木高高拍下,“啪!”
“忒!那人是谁,因何不跪!”
吕守道一拱手行了一个作揖礼,说道:“在下道门中人,学得仙法,只跪三清和父母。”
肉山转首看了那手摇折扇的青年一眼,见其没有半分反应,依然一副逍遥自得的模样,心中大定。“仙人入得凡世也得遵从我们的规则,还不下跪!”
“威武~”杀威棒再次响起。吕守道一皱眉,他是来重审秀儿一案,可是县令紧抓住自己不放,这是为何?吕守道再次作揖,说道:“礼节之流不用刻薄,大人还是速速审查案子为重。”
肉山再次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只见他微微点头,肉山松了一口气,这二人他都不想得罪,要知道台下那人同样是名仙人。肉山长舒一口气,说道:“好,仙人为我凡人除魔卫道,诛邪除恶,今日这礼可免!”
肉山转首对着一名山羊胡老者说道:“主薄,念一下台下农妇的罪状!”
山羊胡老者摸着胡子站起来,念道:“谷雨十七日,五更时分,农妇秀儿伙同其情夫杀死其夫,农妇秀儿对所为不否,情夫身份不明。但有桃源村人士确实看到有一男子进入农妇秀儿家,凌晨五更时分走出。农妇秀儿犯通奸罪、杀人罪,农妇对其罪供认不讳,现判死刑。”
肉山一拍惊堂木,说道:“罪妇秀儿,现在你可有话说?”
秀儿原本是怕连累先生,所以一人将所有罪状扛了下来,可是没想到先生竟然是传说中的仙人。秀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说道:“我没有通奸,不要污蔑先生!”
“污蔑!大胆罪妇,本官心昭日月,灵境通明,岂会冤枉你?”
吕守道背着手朗声说道:“大人确实冤枉秀儿了,那名所谓的情夫正是在下。当日在下赶路到桃源村,因天色已晚,便在秀儿一家借住。我们根本没有通奸。至于杀人,也是我杀的,那是秀儿的丈夫,此人被驱逐出村,落草为寇,品行不端,劣迹恶行,实属恶人一个,当杀之!”
肉山刚想说什么,那名白衣青年站起来说道:“道友仗着有些修为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道友?”
吕守道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一名仙人,吕守道作了一揖,说道:“道友此言重了,那人欺凌妇女为害一方已久,我正是为民除恶,桃源村村长可以作证。”
白衣青年姿态桀骜,见吕守道向其行礼,坦然受之也不还礼。肉山一拍惊堂木,说道:“请桃源村村长!”
一名老者被请上衙内,老者受不了衙内的严正清肃的气氛,吓得跪倒在地,“见过青天大老爷!”
“村长老叟,这罪妇的丈夫可是劣迹恶行?”
“回禀青天大老爷,秀儿的丈夫体恤邻里,照应上下,老实巴交,勤奋劳作,是个好孩子。”
“你胡说!”
秀儿大喊,“贼人如何全村皆知,张老你怎么扭曲事实?”
老叟趴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回话。“大胆罪妇!没有问你殿堂之上岂能声张!来人,大打十棍!”
白衣青年露出一个微笑,坐在座位上,望着秀儿一脸邪光。吕守道心中巨震,“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眼见有两名壮汉上前抓住秀儿拿起杀威棒就要打下来,吕守道心中坚毅之色一闪而过,“既然这世间人心不古,道义不存,那么我就用实力证明我就是代表道义!”
“唰唰”两道剑光,刚想落下的杀威棒断成两截。肉山大惊,乞求地看着那白衣青年,白衣青年看着空中漂浮的飞剑,一脸贪婪。那些凡人同样大惊,群情激奋。“案件已明,仙人如何又来袒护罪妇!莫不是真和罪妇有一腿!”
有人大喊。“对!恐怕是仙人之礼法不再,如此不顾礼法的仙人何谈修仙,还不如我们这些凡人呢!”
吕守道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凡人为什么紧咬着通奸之罪不放,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杀人之罪。也难怪吕守道不明,这个县不小,人口多达数十万,这么多人屡屡出现私奔之事,而且多是往往结婚不久的少妇,所以镇子对通奸之事很敏感,恨不得将通奸之人千刀万剐。吕守道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不发一言护在秀儿身前。那名青年摇着折扇朗声说道:“仙人亦有善有恶,邪不压正,我马友德今日要为世伸张正义!道友若此刻离去,马某当做从未见过道友,若道友依然护着罪妇,不要怪我无情了!”
吕守道并不答话,剑尖微抖,依然护在秀儿前面。白衣青年冷哼一声,右手微微一抖,几道寒光向吕守道激射而去,速度极快,肉眼难辨。破云飞剑自动上下飘飞,“叮叮叮!”
几声轻响,吕守道向地面看去,只见有几根红色的针弯曲落在地上。白衣青年见屡试不爽的阴血针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心中一惊,望着破云飞剑眼中的贪婪之意愈盛。手一抖又是几点寒光飞去,同时一摇折扇,衙内顿时刮起恶风,众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肉山大声说道:“快扶我去外面,仙人斗法我们不可近观,以免殃及池鱼!”
吕守道在取出一道金光符,双手一搓,金光符漂浮半空形成一面闪烁着符文的金色光幕把吕守道牢牢保护其内。阴血针击中金色光幕,“叮叮叮”弯曲落下地来。衙内狂风越来越盛,桌椅之类的东西纷纷被卷入空中。吕守道一左一右分别捉住秀儿和桃源村村长猛然一扔,将二人扔出衙内。吕守道没有斗法经验,但反应不错,太极图一闪,一面青色护盾在金色光幕里面形成。白衣青年旁边却无半点风力,他从容的取出一个银色小球露出肉痛之色,随后猛然把小球扔向吕守道。口中轻吐:“暴雨梨花!”
银球落在吕守道脚下,吕守道小心戒备,突然一道金属的花朵盛开,无数银针向吕守道射来,吕守道大吃一惊,拼命把微薄的法力注入眼前的金色光幕上,金属花朵盛开了足足一分钟,金色光幕上符文受损严重,而且有不少布满小孔,显然被银针刺穿了,若不是里面的青色护盾,料想吕守道此刻已经千疮百孔了。吕守道仅仅铸基中期的实力,此刻法力已经接近枯竭,不过他相信破云飞剑的威力。右手并剑指,破云飞剑呼啸一声向白衣青年斩去。白衣青年没想到银球没有将吕守道击杀,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培元,远远高于吕守道,所以一眼便看出吕守道乃是铸基中期的菜鸟,没想到那来自孤苍六徒相赠的金光符防御力如此强大。此刻见破云飞剑斩来,手中光华一闪,出现一面漆黑骨盾,猛然涨大,护住白衣青年。白衣青年显然轻视了破云飞剑的攻击力,仅仅一斩骨盾断成两半,其后的白衣青年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右臂被生生斩断。破云飞剑一个盘旋,再次一斩而下,眼看白衣青年的大好头颅就要被斩落,白衣青年脸露狰狞之色,“血遁千里!”
白衣青年断臂处的血液蒸腾起血气,一个奇妙的符文迅速浮现,伴随着符文,一道血光闪过,白衣青年身形蓦然消失在原地。破云飞剑斩在空处,不甘的嗡鸣一声,回到吕守道身边,吕守道脸色苍白,一副元气大损的模样,一阵阵空虚感不断袭来。一张金光符飘落,吕守道接过细细一看,只见金光符阵线凌乱,显然破损严重,还能再用一次就不错了。吕守道手中光华一闪,一个药瓶出现,倒出一粒散发清香的丹丸吞入腹中。本来就是铸基中期,法力回复也比较快,不一会儿丹田再此传来盈涨感,吕守道松了一口气。有了法力后,那种法力缺失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吕守道一个闪身来到门外的秀儿身边。外面的凡人见仙人斗法只敢远远的观看,不敢靠近。吕守道对着桃源村村长冷声问道:“老叟,你怎么为老不尊,乱说谎话,冤枉秀儿!”
桃源村村长涕泪横流,跪在地上,说道:“仙尊在上,原谅小老二吧,县官拿住小老伴的性命要挟,小老二不得不从啊。”
“那你把真实情况广而告之!”
吕守道取出一道符纸,递给村长,村长不明接过,符纸顿时燃烧起来,村长吓了一跳。“这是扩音符,快快说明真实情况,昭白天下!”
“哎……”村长拿着扩音符,朗声说道:“众位父老乡亲,我实在该死啊,冤枉好人,这秀儿确实是好人家,没有和人通奸,她的丈夫也确实是混蛋,劣行恶迹不胜枚举!希望大家不要再愚昧无知了。还秀儿一个清白!”
扩音符效果很好,村长的声音被扩大几倍,围绕在周围的群众都听明白了,有不少人脸上露出愧色。“我就说嘛,有仙人在此,岂会失却道义,果真朗朗乾坤,还这位姑娘一个清白。”
有一名老者拄着拐杖站出来说道。“对!仙人岂会袒护恶人,看来是我们错了,这位姑娘一直以来就是清白的。”
众人话锋一转,皆是向着秀儿。吕守道不理这些愚昧的凡人,对秀儿说道:“秀儿,你母亲肯定很担心,还是快快回家为好。”
秀儿梨花带雨,对着吕守道深深行了一个女子礼,说道:“多谢恩公相救,恩公之义,秀儿只有来生再报。”
吕守道示意村长带秀儿走。村长拉住秀儿的手,老泪流下来,说道:“秀儿,你可别怨张爷爷,张爷爷被鬼迷了心窍,这些银两是狗县令给的,你全拿去!”
秀儿没有拒绝,她心中本就怨村长失却大义。回首见吕守道皱眉好像在考虑什么事,不敢说告别的话,就这样和村长渐渐远去。吕守道走进一地狼藉的衙内,在地上找到几根弯曲的银针,放进储物袋,又走到那截断臂旁,从符袋取出一张符,贴在断臂之处,同样放入储物袋。吕守道张开神念,搜索着一人,很快发现目标,吕守道轻笑一声向衙内后面的院子走去。肉山一脸着急的正在收拾细软之物,“哎呀,四姨太,这些不要带啦,赶紧走吧……”“相公……你就不带我吗?”
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拉住肉山。“哎,这次我们招惹的是正派的仙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了马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呀,你……你就留下来吧。”
肉山提着一个包袱正要出门,门口却突然多了一人,“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肉山一看正是吕守道,踟蹰道:“回……回老家省亲……”吕守道如同自家一般,走进去,坐在茶座上,说道:“不急不急,陪我喝几杯茶再走。”
肉山脸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一层细汗,支支吾吾道:“呃,穷乡僻壤不产什么好茶,仙尊还是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