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吗?”
虽然她与林芳是从小的玩伴,但毕竟两人都长大了,随意穿别人的衣服还是说不过去。“有什么不好的,林芳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来,试试这件!”
王桂芬从里间屋的一个立柜里,取出一条胸口镶着碎钻的黑色长裙。“我看这件很显气质,最配你,快去试试吧!”幕小雅犹豫地接过裙子,见王桂芬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这才转身到房间里去试穿。这款黑色长裙设计十分精致,是香奈儿高级定制的一款晚礼服,她心中不禁惊诧。林芳也才工作了一年,怎么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衣服呢?她虽然知道这条裙子一定价值不菲,但到底多少钱才能买到,她也并不清楚。如果她知道这裙子在专卖店里,标价要四十多万,就算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试穿了,显然,王桂芬就更不清楚这些了。“王阿姨,林芳现在工作忙吗?”
幕小雅一边穿着裙子,一边不经意地问着。“最近挺忙的,晚上经常要加班。有机会帮我劝劝小芳,她现在太辛苦了,明显瘦了不少。”
王桂芬叹气道。“我见到她一定说说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哪能那么不爱惜自己。”
自从半年前母亲住院后,自家的事都忙得焦头烂额,这么想来,确实很久没跟林芳坐下来好好聊聊了。看着幕小雅穿着黑色长裙出现在眼前,王桂芬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穿这件衣服好看吧?简直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漂亮!”
幕小雅被王桂芬夸得脸颊绯红,“我哪儿有那么好?主要是这条裙子设计的好!”
不过高领的设计,正好将她的颈项遮住,这一点她确实很满意。“设计得再好,也要人来穿才能衬托啊。你跟小芳骨架身高都差不多,但比她穿出来的效果好得多!”
说着,咧嘴笑了笑。幕小雅也想起了儿时的很多往事,那时在大院里她两是公认的小美女,甚至很多老人家,经常见她们同出同进,竟还把她两当成双胞姐妹花了。想到这些一股暖流流过心间,笑道:“谢谢您啊,真帮了我个大忙!”
王桂芬宠溺地轻抚着幕小雅的头,说道:“行了,跟阿姨还客气什么?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
幕小雅将礼服换下装在袋子里,笑眯眯地告别了王桂芬,便朝医院而去,她每天都要去看妈妈,今天也不例外。到了病房,她见妈妈正在熟睡着,轻轻地将水果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宽敞明亮,落地式飘窗能向外望去很远。帮妈妈掖了掖被子,就见黄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处,向她招了招手。她跟随着黄医生走进了一间无人的洽谈室。黄莫存两年前从哈佛医学院学成归来,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医学博士后的头衔,他主攻肾脏移植方向,是幕梅的主治医生。幕小雅见黄医生一直绷着脸,她不禁蹙了下眉,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医生,我的肾跟我妈妈的能匹配上吗?”
幕小雅妈妈的肾已经严重衰竭,除了换肾没有其它方法能挽救她的生命,但她的血型很稀有,就更提高了寻找到合适肾的难度。以前妈妈从来没有生过病,连医院都没进过,更别提抽血化验这样的事了。面对难以匹配的肾,幕小雅在母亲的强烈反对下,瞒着她做了肾匹配的测试。现在黄默存把她叫来,应该就是告诉她匹配的结果吧?黄默存叹了口气,透过明亮的玻璃望向远处的山峦。他尽量避开女孩的脸,因为看到那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后,很多话总不忍心说出口,“你们的肾无法匹配,而且……”黄默存的话说到一半,竟止住了,犹豫着是不是将化验得出的结果告诉她。“而且什么?”
幕小雅心慌地询问。“现在我这边也无法得出最终的结论,只是从血型的化验结果来看,你与幕梅女士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幕小雅惊得身体猛地颤了下,惊呼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她从小因为长相漂亮可人,经常会有些邻居大妈当着妈妈的面夸奖她,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幕梅,你家姑娘到底是你亲生的吗?你看看这鼻子眼睛嘴,哪儿跟你有像的地方呀?”
每逢听到这些话,妈妈总会不自然地顿一顿,然后才接话,“我家小雅是继承了她外婆的基因,隔代遗传。”
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值得深思的地方。黄默存接着开口,“虽然从血型不能百分之百的断定血缘关系,但如果你想确认,是可以做DNA测试的。”
幕小雅听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拳头紧紧地攥起又松开,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黄默存还是看向远方,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妈妈现在这种情况,换肾手术是不能再拖了。如果可以,一定要快点找到她的血缘亲属。”
“我知道了,不过寻找合适肾的事,还要麻烦你帮忙留意了!”
“这事我会全力以赴,我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妈妈的病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用不了三个月,她的肾器官就会完全衰竭,你要随时做好发生意外的心理准备。”
黄默存说完后才看向女孩。见女孩咬着唇一副无助的脆弱模样,他轻轻拍了下幕小雅的肩头以表鼓励。他知道,这个女孩肩上的压力很沉重。回到病房时,妈妈已经醒了。她尽量掩饰着,不想让妈妈感觉到她的不对劲。无论如何,她都要在DNA化验结果出来前,保持平静。幕梅笑着向女儿招手,话语里带着些责备:“你这孩子,马上就要考试了,就不要每天都来看我了!我这很好,有专门的人照顾。”
“妈妈,看不到您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难道您不想女儿吗?”
幕梅宠溺地把幕小雅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怎么会不想呢?只是妈妈的病,拖累你了!”
幕小雅转身握住母亲瘦骨嶙峋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妈,您说什么话呢?我是你女儿,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小雅,妈妈对不起你,每每一闭上眼,就会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你是多么无忧无虑。”
自从妈妈住院后,幕小雅为了每个月几千块的治疗费,曾经同时打了两份零工,虽然她没跟妈妈说过,但这些幕梅心里都有数。“妈,现在不是好了吗,您的治疗费二叔已经都包下了,您放心吧,别胡思乱想了!”
其实,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是她那个未婚夫支付的,但为了不让母亲心生怀疑,她将这些都归功于将近十年未走动的二叔头上。幕梅又嘱咐着,“这次我的病多亏你二叔一家帮忙,你一定要知恩图报啊!”
幕小雅点了点头,笑道:“妈,我知道了。”
“没想到,你爸已经去世快十年了,他还能念着当年的恩情,看来是以前我们错怪你二叔了!”
幕梅知道自从半年前自己被查出尿毒症后,所有压力都是女儿在承担。每个月的治疗费,把家里本来就不多的积蓄都花光了,而接下来的手术费,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