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徒彻一直盯着自己,魏榕湘生出几分羞涩,伸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讪笑道:“妾身这副打扮是不是有些怪异?你且将就着看吧,方才婉玲说这宫中讲究多,若是哪里稍微不注意,便会被认为是大不敬,否则我也不愿意这样。”
司徒彻闻言,并未吱声,只是转身朝马车走去。
这人也太没绅士风度了点,他不知道这样把一个姑娘家晾在原地很尴尬吗?注意到四下无人盯着她,魏榕湘伸手朝着司徒彻的后背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甚好。”
远远的似是飘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魏榕湘抠了抠耳朵,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时候同一个声音又催促道:“你若是再不快些过来,本王便自己去了。”
方才的夸奖果然不是幻听。
她当即换上一副大大的笑容,拎着裙子快跑着追了上去。开玩笑,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这么打扮一回,若是不去,岂不是亏了!
……
马车沿着官道,约莫走了两刻钟才到皇宫。
待到马车挺稳后,司徒彻才恋恋不舍地轻轻推了推他怀中的人儿。下午的时候果然还是费了劲了,坐到车上没多久,那小脑袋便一点一点地睡着了,他便顺势将人揽在了怀中。
注意到怀中的人,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起来,他连忙将原本拥着人的双手垂到了一旁,转头看向了窗外,淡淡地开口道:“再睡下去,太后娘娘的晚宴当真就赶不上了。”
听到他的声音,魏榕湘猛地睁开了眼睛,注意到自己居然睡在了司徒彻的怀中,双手还像搂着抱枕一样搂着那精壮的腰肢,她的脸腾地一下便红了,人也立马弹了开来。
只见她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难得的带了几分羞赧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这般不老实。”
怪不得睡梦中,她总是似有如无地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原来竟是司徒彻身上味道。
越想越觉得脸红,魏榕湘连忙拎着裙子先一步下了马车。待到深吸了几口夜里清凉的空气,她才觉得那份燥热感渐渐地退了下去,开始欣赏面前这富丽堂皇的建筑群。
啧啧,看这气势,可一点也不比北京的故宫差。
她来了这些日子,对凤朝的历史也有所耳闻。这个朝廷在先帝言靖封时期,国势达到了顶峰,国库充盈,单是那时候积攒下来的财富,也足够现在这小皇帝使用一辈子的了。
但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听这位皇帝的稗官野史。
听闻,先帝虽贵为皇帝,却独宠一女子,是以子嗣单薄,除了当今这位小皇帝外,就只有一位长公主,还是不认识这名女子的时候所出的。
只可惜后来那女子生产之时,难产而死,孩子也胎死腹中。从那之后皇帝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没熬了多久便薨了。身为这天下至尊,能因为相思成灾,足见先皇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娶的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坊间关于她的传闻多是温柔娴淑,即便先皇独宠他人,心中也无半分妒忌,与那宠妃也能以姐妹相称,并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这话,她却是有几分怀疑的。
当今太后之前若是当真不嫉妒那名宠妃,就必然是不爱先皇的,否则哪里容得下丈夫眼中只有他人。
魏榕湘跟着司徒彻走在宫中,脑子不知不觉间想来许多。终是忍不住好奇地低声问道:“太后,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司徒彻脚步微顿,想要说什么,最终开口却嘱咐道:“一会进去后,不管太后说什么,你都只管微笑称是,其他的一律有本王应对。”
行了,他虽然并未直接回答那个问题,但能这么说,定然是这太后不是个善茬。
魏榕湘挑了挑眉,不再说话,只跟在司徒彻身边专心行走。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了太后穆宁柔所居住的宫殿。
经由宫人通报后,二人被带至了大厅中,没过多久,便听到帘后一阵脚步声,魏榕湘不敢抬头,只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裙摆在地上摇曳,便随着司徒彻跪下行了礼。
“快,快起身吧。”
一双带了护甲套的手在她面前虚扶一把,她顺势站了起来,抬眸望去。
只见面前站着一名年约三十五六的妇人,身着一件金色丝绸拖地长裙,上面绣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挽着五凤朝阳髻,一支凤尾钗写斜插在鬓上,处处透着奢华与尊贵。
再看她的脸上,保养的甚好,白皙的皮肤上看不见一丝褶皱,虽然面容和善,却掩藏不住眉眼间审视与精明。这样的人怎会是坊间传闻的温柔娴淑?明明就是一名强势的女子。
只看了一眼,魏榕湘便连忙笑着垂下了眸子。司徒彻见状,寒星般的眸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时只听太后穆宁柔甚是温柔和气地说道:“哀家早就想见见王妃了,三番四次的让摄政王带你来宫中同哀家歇会,他却偏不将哀家的话当回事,非得逼的哀家下了懿旨才肯将你带来见哀家。”
这位太后还真是个绵里藏针的性格,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司徒彻又要被说成是大逆不道,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人了。
魏榕湘原本还想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但斜觑了旁边那人一眼,却见他丝毫没有澄清之意,便再也忍不下去。
“娘娘这话真是折煞王爷了,王爷不带妾身来是怕妾身粗俗无礼,徒惹娘娘生气罢了。”
这话说得恭恭敬敬,又无半分不敬,却是将司徒彻从方才那个大逆不道的奸臣变成了处事周到、思虑周全之人。
司徒彻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这会子也彻底放到肚子里了。倚着这样灵活的反应,今日太后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见她这样四两拨千斤的将话圆了回去,穆宁柔眸中的不满一闪而过,正要发作,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登时又换上了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