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是祁家邻居,和祁家就隔了一条巷子。祁风见林颜迟迟不归,担心她,两个孩子交给刘大娘帮忙照看的时候,嘱咐过小长安,一定要把妹妹看好了,不能出刘大娘家门半步。俩娃娃挂心父母,见天已经黑了,外出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可自己爹娘还不见人影,他们也不禁心急、担心。俩小的就并肩坐在刘大娘家的门槛上,巴巴往父母回来的方向望,终于,望见了熟悉的人影,喜得小长安“蹭”一下站起来,小长宁反应更快,人已经冲林颜跑过去。“爹,娘!”
林颜稳稳地拥住跑到怀里的小长宁,瞧见她看见自己雀跃欢喜的样子,疼得忙不迭地把她抱起来,“吧唧”亲一口,笑问:“是不是想我了?”
小长安本也要跑过来,可他见到林颜对小长宁温柔疼爱的模样,对自己却看都不多看一眼,失落顿时把高兴压下,刚弯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不由自主地嘟囔:“回来这么晚做什么,害得爹爹担心你,还得去找你,不过几颗野菜,有那么难挖吗……”他是特意去找自己的?听见小长安的话,林颜诧异地看向祁风,莫名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看来她这个便宜相公,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嘛。祁风脸微红,幸得夜色遮掩,才不被人瞧出来。他小声呵斥小长安一句,嘴硬道:“你若是出什么事,家里的一应事务,我可应付不过来,这才去找你的。”
没看出来,还挺傲娇的。林颜心里再默默评价道。刘大娘听见动静,探出头,见的确是祁风夫妇回来了,笑眯眯地和祁风打了个声招呼,又让他来家中吃饭,俩人虚让了几句,祁风谢过刘大娘后,扭头进了家门。这个过程中,刘大娘从始到终就像是没看到林颜一般,把她当成空气。一进家门,祁风放下背篓后,先点了灯,林颜舀了瓢清水,洗净手后,径直奔向厨房,打算先做饭饱腹,吃过饭,再去侍弄那些芦荟。她一掀开锅盖,一股热气便冲了上来,锅竟然是热的。“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热了饭。”
祁风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似是解释。林颜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语气中也沾了笑意,她高声问:“菜呢?菜炒了没。”
“我不会炒菜,等你回来做。”
“我采了点儿荠菜,明天给你们做荠菜饺子,我瞧瞧厨房还有什么……”林颜借着火光,把厨房翻了翻,“只剩下点儿青菜和肉头了,去洗手等着吧,我给你们做个新奇的。”
不知是厨房灶台里的余温尚在,还是祁风的行为,到底是哪个原因,让林颜心里一下子暖洋洋的,做起饭来,都不禁哼起小曲儿。这样的日子,才能勉强称之为生活嘛,真正的生活,就应该是两个人共同营造出来的,而不是像原主之前那样,卑微地来换取对面的勉强凑合。她说的这个新奇的,倒也不算是新奇,许多家都这样吃,农户人称之为大乱炖,但林颜的做法不同。她把葱姜蒜和着辣椒花椒一起炒香后,先炒肉,待肉熟,加入滚水煮沸,再加入易熟的青菜,青菜一烫熟,便迅速将其盛出。她原本是打算做火锅让祁风等人尝尝鲜的,但奈何设备和材料严重不足,只能做个简易版的“麻辣烫”了。原主之前也做过“大乱炖”,但她用的食材稀少,调味也只有盐巴,滋味并不算多好,只能说可以下腹。林颜这回做时,把厨房里能用到的调味料全用了,滋味比起现代的火锅、麻辣烫等,自然远不如,可和这里的食物相比,当得上色香味俱全。菜一上桌,一向喜食辣的小长安就被勾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祁家有规矩,祁风不动筷,谁也不能先动筷。之前祁风从不管原主何时用饭,原主自幼时学的规矩,也让她很少会上桌。可林颜不同。自她和祁风同桌用饭以来,祁风每每都会等到她坐定了,才会动筷,小长安只能巴巴望着林颜,在心里催促她赶紧上桌。锅里的饭已经温了,正好入口。小长宁帮衬着林颜,把四个人的碗筷全部摆好后,母子俩才上桌。小长安紧紧盯着祁风的筷子,见他夹了一筷菜,放进碗里,立马挥舞着筷子,瞄准早已经看好的一片肥肉,下手稳准狠。林颜则夹起一筷土豆,放进小长宁的碗里,柔声细语道:“尝尝这个。”
见小长宁三两口把一筷土豆消灭干净,林颜期待地问:“好吃吗?”
无需回答,两小只的行动,已经足以表明,这一盆“大乱炖”有多美味。就连一向讲究的祁风,都吃了两碗饭。对于一个厨子来说,看着自己的菜肴被人消灭干净,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尽管林颜不是一个合格的厨子,不过见到他们这么喜欢自己做的饭,也十分高兴。酒足饭饱,祁风优雅地用帕子一抹嘴,道:“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你这厨艺,比起京中名厨虽差了些,不过去县里面开个小饭馆,应该绰绰有余。”
这虽是一句打趣的话,亦是祁风对林颜的肯定。林颜满不在乎地收拾着残羹剩饭,接话道,“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了去了。这点儿厨艺算什么,以后有的是让你惊讶的地方。”
若换做之前的林颜同他这样说,他一定不信,可不知为何,自从她落水之后,祁风就觉得,她完完全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这些天,她让自己惊讶的地方,的确不少了。小长宁乖巧地从椅子上滑上来,蹬蹬蹬往厨房跑,边跑边奶声奶气地喊:“娘,我来帮你洗碗。”
瞧见母女俩亲近的模样,小长安既想融进去,可又不愿意向林颜示弱,他扁着嘴,晃了一圈,晃到装着芦荟的背篓前,好奇地蹲下来,盯着里头陌生的植物看了半天,认不出它是什么。虽然认不出它是什么玩意,不过小长安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一定不能吃!于是他故意大声向祁风告:“爹,你看,娘采了一筐带刺的野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