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强者,仍旧从容自若——他取出一枚任务木牌,摆在茶台上。龙爷抬眼一瞧,只见木牌上写着:战灵初级任务,斩杀鬼镰帮堂主朱成(猪爷)!这,才是余斗的真正目的!他先以黑爷的身份斩杀唐双镖,完成战骁高级任务,造成九渊帮恐慌。再借势搅动风云,引鬼镰帮占领九渊城,在同时施恩两家的情况下,创造击杀猪爷的机会!“老猪与我共事十余年,你想让我点头?”
龙爷淡笑,给余斗面前的杯子倒了七分满,“余公子的做事风格,真是叫人意外。”
余斗捏起茶杯,探鼻轻嗅:“猪爷重杀戮,喜食女子,若非院中执事顾虑颇多,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好像……”龙爷见他品茶有序,疑惑道,“没有顾虑?”
余斗慢品热茶,缓和身体的疲惫,脸上浮出笑意:“顺势而为,亦是无为。恰是我顾虑太多,才不得不为。”
龙爷清楚对方身上的干系,眼色一冷:“所以,余公子是想在荆棘之地,培植自己的势力?”
余斗先是点头,却又摇头:“准确的说,是结盟。”
“哦?”
龙爷饶有兴致,戏谑一笑,“余公子悖逆中土世家的意志,阻挠清澜国横扫东南,谁敢跟你结盟?”
余斗早有所料,放下手里空杯,道:“有人希望清澜国一统东南,自然也有人希望,大圩、西荒成为东南之主。一直按兵不动,定有其中缘故。”
说着,他眼里透出几分寒意:“龙爷可曾想过,为何常青帮能够后来居上,斗兽场的主人,因何偏袒对方?”
“……”话说到此,龙爷再不敢小看眼前的少年。此子虽然年少,却多智近妖!“所以——”龙爷面色稍缓,替余斗续上茶水,“这就是你找我喝茶的缘由?”
鬼镰帮本是荆棘之地的第一帮派,虽有些黑色买卖,却向来不插手东南之局。常青帮的崛起,说来颇为蹊跷。如今看来,竟是斗兽场在暗中扶持!“半年前,白公子对决乌公子,同时龙爷尝试驯化天品异兽,已是鬼镰帮最后的手段。”
余斗胸有成竹,“奈何功亏一篑,处境危急。幸耳及时建立飞行网点,才堪堪续命。”
“想结盟的不止是我,龙爷恐怕……”余斗举茶相敬,“也需要几个可靠的盟友?”
这一番话,把龙爷内心的忧虑,全都给掏了出来。他举茶示意,点头叹声:“你小子,倒是眼光毒辣!”
余斗吹开茶面上的热气,气流带起浅浅的波痕:“荆棘之地崛起百年,迟早面貌一新。至于龙爷是否愿意作那新秩序的领路人,还须您自己决定。亦或是……”他视线一台,与其对视:“随波逐流,再不回荆棘城!”
虎、狗二人的死,确实和余斗有关。但是贩卖人口的生意,早已得罪西荒国,必定无法长久。所以,鬼镰帮的窘境,绝非余斗所致。从某个角度来说,余斗和鬼镰帮,皆因东南大陆之局而举步维艰,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龙爷何等精明?收到周全来信,决心启程时,便已想到了这一步。然而……“你想把九渊城洗干净,作为后盾……”龙爷的脸上,现出少见的踟蹰,“没那么容易的。”
余斗听到这句话,信心暴涨:“小子早已准备妥当,就差龙爷一句话。”
“呼……”龙爷伸出手,捏起茶台上的任务木牌,明明字句简短,他却端详许久。直到余斗茶杯又空。“凭你和严小姐,想杀朱成?”
龙爷递出木牌,表情狐疑不定。余斗接回摘星阁的任务木牌,起身一笑:“龙爷想知道结果,就请拭目以待——嗯,茶不错!”
——离了院子,没走出几步,就见着尚未走远的严雀。“他没拦着你?”
严雀忙把余斗拽进黑暗中,对龙爷的态度十分好奇。刚才余斗喝茶时,整个院子都被强横的灵元壁障笼罩,根本无法偷听。“那个老狐狸……”余斗心有余悸,“我才进门,他便猜到我要杀‘猪’。所以在让猪爷前往矿区——正是予我们方便!”
千难万险,总算得了机会,可是……“猪爷是二星战灵,有土河战意护体,身边还有十余名战骁心腹。”
严雀面色凝重,“恐怕没那么好杀。”
余斗莞尔一笑:“许欢的九渊帮派制服,在你那吧?”
“唔……”严雀点了点头,忽然醒悟,“你的意思是,咱们乔装打扮,混入矿区?”
“不愧是严小姐,聪明!”
余斗本就穿着九渊帮的衣服,于是瞧着严雀原地换装。虽只是外衣更换,但是一脱一穿,还是能瞧见她的美好身段。彼此曾经同行,这种程度的隐私,倒是犯不着回避。装扮完毕后,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施展天行翼,一个施展鹤灵青羽,直蹿入夜空之中,向西而去。——九渊城西郊,灵元矿场。各厂区的酒宴还在继续,三长老古鹰,却是面色难看。本该是大喜之日,可是帮主霍律的一封密信,让他惊颤不已,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帮主的命令。居然……要解散帮会,将九渊城、灵元矿,拱手让给鬼镰帮!这是任何帮内强者,都无法接受的冰冷事实——叶老、树老闭死关,帮派却被“偷”了!很快,就会有鬼镰帮的人,过来接手矿场。“妈的……”古鹰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当务之急,是立即转移帮派财产,日后东山再起,犹未可知!矿区内,数千矿工一片欢腾,九渊帮的精英们,却是如丧考妣。被鬼镰帮鸠占鹊巢,大家伙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儿。索性借着宴席,一醉方休。聊起帮派的过往,难免有些不舍。有到伤心处,竟有不少人嚎啕大哭,想问古鹰长老讨个说法也有心思乖觉的,饮过机会,便悄然脱了九渊帮衣裳,趁着夜色离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各有各的样。感情特好的哥们,三三两两,分散在矿区各处,商量着未来出路。这不,靠着矿区入口处,某座刚刚重建好的哨塔上,便有两人摆出些打包的酒菜,与少塔下的兄弟唱道:“哥你只管去,这哨塔小弟替您盯着!”
那哥们也明白,上边的两个小弟,不过是想找个清净处喝酒,互诉衷肠罢了。九渊城传来那样的消息,谁都有些接受不了。却不知——“这不就混进来了?”
哨塔上,余斗嘿嘿坏笑,往外张望一眼,嬉笑道,“位置顶好,就在入矿区道边上!”
严雀奔波了两日,早就累了,强打精神道:“我刚看了一圈,古鹰就住在那间大房子里,待会儿若与朱成冲突,咱们定能看见!”
余斗摆好碗筷,招呼严雀一起吃:“快天亮了,咱抓紧时间吃个早餐,总不能饿着肚子打架!”
——且不说两人吃早餐,猪爷领着十余名战骁心腹,从九渊城飞赶而来,恰是黎明前的一刻。践山蛮犀俯冲下山坡时,踏得大地轰隆作响,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脚下的震颤!“怎么会是他……”矿区前的屋宇下,古鹰看清那黑塔般的人影,脸色黑如锅底——鬼镰帮前来对接的,竟是凶名在外的猪爷!道道防线早已撤开,践山蛮犀一路无阻,看着遍地人影,眸子里透出贪婪的光芒。“哟呵,开饭这么早?”
猪爷早发现了古鹰的存在。歪着脸打量,一双嗜血的眼眸,透出莫名的兴奋,“正巧,你猪爷爷也饿了!”
古鹰倒也不惧,上前几步,用自身的气势,强压住践山蛮犀的躁动,立于当道:“猪爷,久仰!”
“久仰就好,免得老子废话!”
猪爷脸上明写着不怀好意,“我奉龙爷之令,前来接手西郊矿场——以及这里的所有人!”
古鹰瞳孔一缩,就知道这猪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冷哼道:“猪爷这话,似乎说得有些不对?古某收到的指令,是就地解散所有人,退出矿区。”
“嘁……”猪爷眼神不屑,故意消遣,“古鹰,你的那只‘鸟儿’呢?快拿出来遛遛,让爷爷我瞧个高兴!”
古鹰气得牙根直痒,左右一些九渊精英,亦是怒火中烧!在九渊城地界,咱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欺负!“猪爷——”古鹰的语调,压抑着无穷怒火,“你区区二星战灵,也敢在我面前装大?”
他灵窍一震,强横的战意汹涌而出,宛如层层叠叠的海浪一般,扑得猪爷的十余名心腹摇晃不定,颤颤巍巍。古鹰逼上一步,眼色冰冷:“若不慎言,今日便是血溅当场、驳了龙爷的面子,古某也要给鬼镰帮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