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战意——《风字卷》,狂飓!“还是雷翼比较帅。”
余斗松开手,哥俩凭着《天行翼》的速度,惊险摆脱了西侧回谷的异兽攻击。待水里的“呼咻”声响消失无踪,余斗才确定自己已经通过了清澜江望江亭段。好险!“帅是帅,我是怕把你电了。”
顾清风怪笑道,“把你电成黑炭,过几日见了弟妹,我可没法交代。”
“还说呢……”余斗浮出水面,心有余悸的哆嗦了一下,“两年前在学院门口被雀儿的紫电战意所伤,想想都头皮发麻呢!”
——闲话少说,刚才水里的动静着实不小,立即引来了数名清澜宗强者的探查,而当一串儿战魂翼的光芒飞临江面,早已风平浪静……望江亭西侧,几乎正对清澜宗山门的位置,一艘小船缓缓飘荡。强横的灵元之眼,犹如天神临凡,冰冷扫视。其中的威压,令得无数江上之人噤若寒蝉,不敢丝毫异动。顾清雨面色羞红的捂着脸,低头坐在船上——对面哥俩利用虚戒,已麻溜的换好干净衣裳,头发用战意挥去水渍,完全没有下过水的样子。三人僵坐了好一会儿,待那威压渐渐消散,才总算松了口气。“什么,这水底下,有‘大家伙’?”
顾清雨吓了一跳,不由缩了缩身子,生怕黑咕隆咚的水底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把自己拖下去。顾清风警惕的看了眼水面:“我跟豆豆潜至西侧回谷,约在二十余丈水深时,被那畜生发现。要不是豆豆反应快,怕是要吃大亏!”
“是个什么东西?”
顾清雨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余斗驱使小船避向清澜江南岸,摇摇头道:“没看清,就听见‘呼咻呼咻’的响声。”
三人对水生异兽知之甚少,一时也想不出个名目。都觉着有些古怪。清澜江上每日船只往来,不计其数,这么多年以来,也没听说水里有异兽害人。“先走吧……”余斗兜转方向,让小船顺着清澜江驶向澜城。此行目的,是为勘察望江亭段的水情,既然已经摸清地形,并且知晓水底西侧回谷内,竟还藏着一头天品异兽。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必要继续逗留。——后半夜,澜城。虽不及白天热闹,但是街上人来人往,大部分商铺仍旧亮着灯,保持营业状态。明日是六月十八,清澜皇帝即将召见三国使臣,若能谈得善果,无疑是东南大陆的一件盛事。此外,为了赶上两日后的望江亭论武,自天南地北的江湖侠士,都在朝着澜城聚集。这大半夜入城的,可不得寻地儿歇脚?若是遇上个精致酒肆,少不了畅饮一番。去码头还了船只,余斗等人正欲返回大鸿胪寺,冷不丁瞧着街上远远行来一队身穿青鹤衣饰的年轻男女。那一行约摸三十人,分成两列总队,脚步轻健齐整。对街道左右并无旁顾,男的丰神如玉,女的清丽出尘,卖相非常,令人赞叹。——赶至澜城参加望江亭论武的江湖侠士,有的独来独往,有的三五成群。而像这般齐整的宗门子弟,亦是数不胜数。这一行三十人由东向西,正打算前往澜城西侧预定的宿头,以便六月二十赶早抵达望江亭。不料行走之间,对面却忽然出现了一队黑衣战士。同样分成两列总队,其队伍明显长处一截,约有五十人!黑衣领队生得威猛彪悍,气质粗犷。身后之人个个武境不俗,威压之强,让那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不敢上前围观。这条临江街道宽有丈许,说来不窄,但是这两队人狭路相逢,却是容不下四列并行。——鹤衣队伍的领队,是名年轻男子。见得前方来人,轻描淡写的把手一扬,无声打了个手势。身后同门稍稍调整,前后让开些间隙,另一列弟子则是侧过一步,两列变作一列,贴向街道内侧,准备让路通行。对面行来的黑衣领队见状,宽厚的脸上浮出几分嘲弄,非但没有谦让,反而让队形更为松垮。靠近之时,张口讥诮:“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组团儿出来宵夜?”
鹤衣领队只作未闻,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找麻烦?只要我不搭理,你奈我何?他领着队伍稳步向前,两队擦肩,眼看就要错过——哎哟!噗——黑衣队列之中,忽有一人发出怪叫,旁人循声去看时,只见那人侧跌而出,踉跄的摔下江堤,坠入江中!“妈的搞事,抄家伙!”
黑衣领队压根未曾回头,听得落水之声,立即从虚戒里取出一柄金背大砍刀,气势汹汹的瞪着鹤衣子弟,“你们什么意思,居然推我兄弟落水!”
对应位置的,乃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她挑眉怒道:“谁曾推你兄弟!我们只管行路,分明是你的人自己跳下去的——我都看见了!”
黑衣领队仰头狞笑:“这位姑娘,咱们行走江湖,须讲个道理——这大晚上的,我兄弟走得好好的,为何平白无故跳入水中?”
女子俏目圆睁:“想栽赃挑事呗,谁不知道你们‘黑煞宗’的本事?与那‘龙虎宗’就是一丘之貉!”
黑衣领队的表情愈发兴奋,故意作怒:“你好大的胆子,不仅推我师弟侠水,还血口喷人,污蔑我们黑煞宗的名誉!”
女子气得俏脸发红,冷冷笑声:“你黑煞宗还有名誉?如果有,还用得着旁人污蔑?”
“……”黑衣领队闻言,亦是冷笑:“尔等魍魉之徒,为争一道之宽,居然推人下水,并肆意污蔑——今日我不打你,但这场官司,你们须跑不了!”
左右的黑衣战士纷纷附和:“就是,帝都当中自有法纪,还轮不到你们胡作非为!”
“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还怎把自己当仙女啦?”
“等着吃牢饭吧!”
……鹤衣领队见状,出声道:“黑煞宗好大的威风,就不怕步了龙虎宗后尘?”
“呵呵……”那黑衣领队是有备而来,听到这胁迫之眼,更是心中暗喜,“你们推人在线,又蛮不讲理,污蔑本宗名誉。并且死性不改,恶言威胁——小子,有种就跟我去见官!老子就不信,帝都之内没有王法,治不了你们这等法外狂徒!”
鹤衣领队本想硬刚到底,身后传来一个轻细的女生:“哥,后天论武,扯上官司便误了正事。”
鹤衣领队闻言,皱眉道:“对方摆明了找茬,如何是好?”
“几十个战骁罢了……”那名女子正欲出面,忽见前方道上走来三人。当先一位黑衣短发,肤色偏深,五官却是清秀俊逸,正是余斗。右手边的挺拔刀客,乃是顾清风。至于其左手边跟着的高挑女子,却是不识……“哥,雀儿!”
余斗兴奋的奔到近前——这队身穿鹤衣的年轻男女,正是鹤山宗的精锐弟子!眼前三十人,全都有战骁以上武境!“嘶——”鹤衣领队正是严豹,瞧见余斗出现,不知为何,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脑袋里未作多想,直接唤出一声:“妹夫?”
“哎,正是!”
余斗嘚瑟的笑出声来,不禁朝严豹身后的严雀眨了眨眼。“啊呀!哥,你瞎称呼什么啊!”
严雀一时气急。严豹一本正经:“我怎就瞎称呼了,你们已经过了大定,他当然是我妹夫——就算大师兄在这儿,也得管他叫妹夫——啊啊呀呀呀呀呀!”
这家伙话没说完,嘴里就打起了咧跌,发出惨烈的叫声。原来是严雀掐住了他的腰间细肉,狠狠的拧了一圈。余斗暗笑不已,心里明白,上次东莱岛之行,自己似乎争取到了鹤山宗的全部支持——就连严飞龙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了明显改变。可说呢,他的媳妇,都是小爷给挣回来的!“哥,这是怎么了?”
余斗且将相逢之喜按下,视线扫向黑煞宗的五十弟子,见他们取刀在手,威逼之意溢于言表,不由面色一沉。习惯开启的《藏神诀》,也缓缓关闭。严豹无奈道:“你也知道,咱们跟官府有些误会,有些狗腿子急着讨赏钱,赶趟儿找茬呗——”说着,下巴往外一点:“诺,那哥们自己跳下去的,非说是我一位师妹推下去的。”
“哦,这样。”
余斗早就看清了经过,无非是作个样子。听得备细,便大大方方的往路中间一站,冲鹤山子弟招招手:“师兄弟、师姐妹们,这里的情况交给我,都过去吧。”
严豹、严雀忍俊不禁,倒也很给这位鹤山宗的“准姑爷”面子,几下招呼,便让大家继续向前。黑煞领队顿时不干了,怒气冲冲的骂道:“兀那小子,毛都没长齐,怎敢搬弄是非!”
嘭!嘭嘭!余斗正热情的跟鹤山子弟打招呼,听得骂声,转脸之时,身侧接连爆出三朵战魂,梅纹金甲业已披挂。强横的战意威压,宛如惊涛骇浪,死死锁定黑煞宗五十人,大有巨浪倾覆之势。“三爆战魂,加上战魂甲……”黑煞领队大惊之色,“战……战灵?”
吃惊的不止是他,所有黑煞宗弟子,以及旁观的路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够呛——那小子看着还不到二十岁?四种战意?我勒个天?“听说,我家师妹把你兄弟推下水了?”
余斗雄浑的战意,宛如夜间清风,沁润,却又透出明明的胁迫之意。黑煞领队下意识将刀锋指向余斗,仍旧嘴硬:“道路拥挤,两方相遇难免争斗推搡……刚才我兄弟落水,许多人都看见了!”
余斗才懒得考证——你黑煞宗这五十人乌泱泱的抢着道儿,谁敢凑上来细看?两队相错时,几乎是擦肩而过,鹤山宗的女弟子是否推人,双方各执一词,肯定讨论不出结果。余斗也早看出来,这背后定是有人授意,让黑煞宗故意找茬,就是为了将鹤山宗拖入官府。一旦如此,严雀则有可能错过望江亭论武。余斗让过所有鹤山子弟,独自顶上前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也不管黑煞领队说了什么,打个呵欠道:“你们黑煞宗主,好像还没邓龙厉害?邓龙好赖有一招万剑惊澜,黑煞宗主叫刘黑狗对吧?他除了黑气跑路,学狗保命,还会啥?”
“……”黑煞领队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想掰扯是非,将其托入泥潭,不料对方压根不吃这套。“行走江湖,就事论事!”
黑煞领队早已猜出对方身份,但是上支下派的事儿,他也不敢轻易退缩,“我兄弟平白落水,总该有个说法吧?”
“昂……”余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严豹、严雀正和顾清风、顾清雨交谈,已互相认识了。他呼出口清气,再向前压进一步,眼底闪出凛凛寒光:“说法?”
黑煞领队喉结蠕动:“我不过是求个公道!我就不信,帝都之内没有王法,没有天理!”
“哦,无赖到这份上么?”
余斗眨了眨眼,知道对上这等泼皮,任何讨论都是多余。索性伸出一根手指:“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继续跟小爷撒混打泼,小爷立马剁了你们五十颗狗头,回头再把你们宗主刘黑狗,送下去跟你们作伴!”
如此霸道之言,唬得黑煞宗五十人战战兢兢,不由向后退步。“第……第二个选择呢?”
黑煞领队嘴唇直哆嗦,搁在寻常往日,面对这等威胁,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可是面前之人,乃是清澜宗都奈何不得的余斗!据说他在荆棘之地杀人无数,甚至将不少战灵强者斩落刀下……世人亦知他对严雀情有独钟,这回得罪鹤山宗,岂不是触动了他的逆鳞?余斗放话斩杀五十人,绝非戏言!“你问第二个啊?我还以为你那么想要‘公道’呢……”余斗微微一笑,下巴点了点外侧的清澜江,言辞戏谑的道,“跳下去,在水里作揖行礼,向鹤山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