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月轻车熟路的来到城西一家别院,牌匾上写着“渊华苑”,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闪身进了院子。院子还是熟悉的模样,是她刚来皇城,瑾渊帮她置办的,那时的他,还山盟海誓的对她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可惜,当初的誓言,只不过是男人随意的一句谎言而已。嫁给瑾渊之后,湮月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可是这里竟然没有杂草丛生,反而像一直有人住的样子,就连照壁后的假山都传来潺潺水声。冰冷的目光融化不少,抬起脚步往里走,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瑾渊的身影,他陪她喂鱼,他陪她种花,他给她做秋千……所有美好的情景,不停的在脑海里闪现,直到他在刑场上说他从未爱过她,让曾经所有的美好过往都成了笑话。心里刚升起来的暖意,顿时降了下去。都是死过的人了,她竟然还会受感情影响,真是可笑!刚准备往前走,突然就听到隐约的谈话声传来,她立刻转身闪进了假山下的石缝里。“皇上最近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御医都束手无策。”
“是啊,皇上最近一直咳血,还不听劝的日日醉酒,身体怎么能好得了。”
“自从那个妖妃死后,皇上就变了,你说是不是她给皇上下了什么咒?”
“嘘,别乱说,要是被人听到,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嘘什么嘘,这里就咱们两人,被打发到这里守这破院子已经够苦了,还不能说两句实话了。”
“还是小心一些,皇上最近往这跑的勤,你……”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直到弱得听不见,湮月才从石缝里出来。哼,她都已经死了,这些人还把帽子往她头上扣,真是丧心病狂。至于瑾渊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来这里,还不是因为对她有愧,可是她已经死了,做得再多也不过是图个自己心安而已。虚伪!为了避免被发现,湮月直接去了自己曾经的闺房,结果浓重的酒味让她的秀眉紧蹙,立刻退出了房间。于是她随便找了间偏房走了进去,房内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有未喝完的茶水,床上还有被褥,应该是刚才那两个宫女的居所。看到梳妆台上的铜镜,湮月走了过去,从腰间掏出一粒黑色换颜丹服下,用手随意捏了捏,一张完全不一样,却同样明亮妖艳的脸出现在铜镜里。这张脸是北逍国慧娴公主的脸,北逍国皇帝被打怕了,要求停战,便派了个女儿来和亲,只不过瑾渊不想娶,她便尴尬的住在了使馆,正好给了她利用的机会。明日是皇后生辰,慧娴公主肯定会受邀前往,这是接近瑾渊最好的时机。看着额头上颜色渐深的昙花,以及眼里不时闪现的红光,她知道她的心魔已经到了无法拔出的地步。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已经心死的她,将来是神还是魔,根本没有区别。湮月怕那两个宫女去而复返,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按说她一个神君不该怕人类,可是在人界,法力会被压制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而且只要动用法力,就会被天宫的仙神知晓。而在报完仇之前,她不想被打扰,所以改变容颜的时候,她用的不是法术,而是芸纯炼制的换颜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清冷的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照了进来,湮月知道行动的最佳时机到了。刚准备出门的她,在听到繁杂的脚步声之后,立刻躲到了塌上的帷幔后面。帷幔也是大红色,很好的遮住了她的身影。“皇上,您慢点……来人,点灯!”
尖细的嗓音传来,湮月立马就听出了是瑾渊身边的太监总管——徐公公的声音。还真是冤家路窄,瑾渊竟然自己送上来门来了。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消失于无形。“不准点灯,咳咳,你们都滚开,咳咳,给朕拿酒来!”
憔悴而沙哑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大力的推开了,寒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销魂蚀骨的寒意。看来瑾渊还真的病得很重,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湮月坏心的想,病死了才好。“皇上……”“滚!”
徐公公还想劝,但是被瑾渊赶走了,但他手里的一大壶酒被留了下来。踉跄的脚步声传来,带着浓厚的酒味,让湮月蹙眉后退了一步。“咔!”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微弱但又很清脆的声音,湮月的心瞬间都提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默不作声的瑾渊。瑾渊凝神望着床榻的方向,苦笑了一声,“我怕是疯了,舜华,舜华……”声音哀伤而又低沉,带着浓浓的自嘲。看到瑾渊走向卧榻,湮月松了一口气,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她都已经死了半年了,他现在是装给谁看?想要出去只能走大门和跳窗,可是无论哪一条道,都一定会被喝酒的瑾渊看到。湮月以为一壶酒喝不了太久,徐公公也不会让瑾渊一直呆在这里,所以耐心的等他离开。可是眼见着马上就到子时,瑾渊还在那自斟自饮,徐公公也不见踪迹,湮月就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该死的男人扇飞。再耽搁下去,就错过了李代桃僵的机会,难不成让她白天直接去明抢慧娴公主的身份吗?“咚!”
酒壶落地的声音传来,吓了满腔怨愤的湮月一跳。她自嘲的一笑,当人也没多久,怎么将他们的胆小如鼠学得这么通透?冷冷的视线扫向卧榻,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到男人已经趴在矮桌上睡着了,厚重的呼吸中时不时传来两声轻咳。湮月拨开帷幔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瑾渊身边,眼神怨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杀气迸射而出。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瑾渊猛的睁开眼,准确无误的抓到了湮月的手臂。湮月本能的想甩开,奈何瑾渊的力气实在太大,而她又不敢动用法力,只好猛的别过脸,不让他看清她的脸。